第212章 血染墓园与归来的温暖

林绪的迟迟不醒，引起了高层的广泛猜测。为以防万一，他们最终下定决心，要将林绪和他体内的魔物一并抹杀。然而，周雨亭若不开口，无人敢擅自动手。周雨亭谁也不信任，只信赖青犬，在他不在时，便让青犬寸步不离地守在林绪身边。

由于迟迟找不到梁秋的踪迹，也不知道真正的尤山意念究竟附身于何人，他们决定先行离开扭曲的空间，并将那些从混沌中逃逸出来的、已拥有自我意识的魔气，一同封锁在这个空间内。它们无法出去，实际上与被再次封印也无甚区别。

周雨亭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警局之中。刺眼的正常光线让他猛地坐直了身体。“林绪呢！”周元元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林绪在隔壁房间。”周雨亭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那如同兵器般锋利的指尖依然存在，这意味着他在现实世界中，同样已经走向了魔化。他愣了一下，随即问道：“有合适的衣服吗？”周元元为他找了一件带兜帽的长风衣。就在这时，有人匆忙冲了进来：“林绪跑了！”

……

周雨亭赶到宋家时，这里早已是一片狼藉。青犬也在此处，这只大黑狗显得有些不知所措，看到周雨亭时，竟难得地主动靠过来示好。丁成眼中望见的林绪，已然不再是昔日那个温和的林绪，此人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令他感到由衷的恐惧。

当找到林绪时，他身上的白衬衣几乎完全被鲜血染红，但那些血却并非他自己的，而是来自宋家人的。林绪此刻正站在宋家的墓园，这里已被他破坏得一片混乱，连宋家老祖宗的坟墓也已崩塌，景象凄惨。他脸上挂着一种古怪的笑容，疯狂而又满足。嘴里吐出“正阳之子”这四个字时，语气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味。“曾经，你用那把剑刺进我的心脏——”周雨亭的心猛地一沉，这无疑是尤山意念所化的魔物。虽然已过去数百年，但这男人的意念依然执着于仇恨，仿佛昨日之事仍在眼前。他回来了，是来复仇的。

“杀死你的并非是我，”周雨亭握紧了剑，眼中的黑色愈发浓郁，“尤山，你还想怎样？你的后人为你牺牲的还不够多吗？！”他的声音低沉，如同阴天里酝酿的雷鸣。尤山狂笑起来，神情显得癫狂。“周雨亭看着他，尽管是林绪的模样，但那个曾优雅的男人，此时被完全占据了身体，变成了另一个陌生的人。一阵心痛袭来，他忍不住按住了自己的胸口。他明白，林绪本身是有能力拒绝的，只要他不同意，任何存在都无法夺取他的身体。为何，他现在却放弃了自己的身体和灵魂？难道，这世上再也没有什么能让他坚持下去了吗？

周雨亭抚摸着自己的手腕，那里还留存着林绪曾对自己在乎的证明。嘴角不由得泛起一丝苦笑。“尤山，把林绪还回来！”他身为正阳之子，本应无欲无求。魔化之后，他也只剩下两条路可走：要么死，要么继续魔化，成为一个毫无情感的真正魔鬼。就像破茧而出的蝴蝶，再也无法回到那狭小的茧中。然而，他的心中，却依旧残留着一个愿望——林绪。他只希望林绪能够好好地活着。

身影一闪，他已来到林绪面前，当他的剑向前刺去时，面前的人眼中带着笑意，竟然丝毫不躲闪！周雨亭猛地心惊，急忙改变了剑的方向。剧烈的疼痛瞬间从胸腔传来。周雨亭愣住了，低头看去，林绪的手竟然轻而易举地洞穿了他的身体。林绪脸上的笑意更深了。“这是尤山最后的意念，复仇——你们周家，还有宋家，这些道貌岸然的东西——”他没想将手抽回，甚至还想转动一下，那张本该俊美的脸上，此刻却染满了嗜血的疯狂。

“林绪，”周雨亭一把抓住面前的人，同时小心地避让，生怕他被自己锐利的指甲伤到，“回来——”“没用的，咯咯，”那声音带着几分嘲弄，“他已经成为我的一部分，从今往后，我跟他就是一个人，眼前的这一切，也都是他想要的！”周雨亭却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猛地将眼前的人拥入怀中，紧紧地抱住。林绪心中一阵慌乱，想将插在周雨亭胸腹的手臂抽出，却已来不及，反而刺得更深！他挣扎了一下，却纹丝不动。

滚烫的身体，滚烫的血液。就像炙热的火焰，像燃烧的太阳。林绪眼中的疯狂在这一刻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挣扎与错愕。“回来，林绪，我知道你还在，你这样温柔的人，连报仇都不愿意下死手……”他浑身染血，却并没有对任何一个宋家人造成致命的伤害。就像一个闹别扭的孩子，气势汹汹地承受着对方全部的责难，实则却小心翼翼地避开了要害，他只是想让对方也感受到自己的痛苦罢了。就连对他，即便可以轻易摘下他的心脏来玩弄，也只是避开了要害，制造了一个致命的假象。“放手……”林绪艰难地开口，但却没有再挣扎。只是，他没有对周雨亭表现出丝毫的挣扎，他的大脑里，此刻正掀起一场惊涛骇浪。“回来，林绪。”周雨亭温柔地说道，他的声音此刻变得有些沙哑，却透着从未有过的温柔。在这一刻，他感到心中充满了爱意，眼睛不由得泛起湿意。“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还会来找你。就算你讨厌我也好，我也还会来找你，下辈子我会好好陪着你。”

林绪又想将手从周雨亭身上抽回，这一次，他的动作更加轻缓，仿佛生怕将周雨亭伤得更重。林绪已经醒了。就像以往任何一次一样，他从自己的意识深处挣脱出来，顺便将占据自己身体的那些灵体尽数驱逐。只是这一次，并非灵体，而是一种更为顽固的执念。那个魔物的执念是复仇，而他自己的执念，却是——温暖。他果然还是贪恋着这个人间的温暖和温柔。他抬起左手臂，轻轻搭在周雨亭那灼热得不像话的身体上，感觉到手下传来一阵猛烈的轻颤。他忽然无比想知道，周雨亭是否还戴着那个红色的布条。青犬跑过来蹭他的腿，模样可怜巴巴的，小心翼翼地。

“林绪？”周雨亭轻轻唤道。林绪没有说话，此刻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是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背。周雨亭的伤势并无大碍，当林绪将手从他身体抽出时，那巨大的血洞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林绪的脊背泛起凉意，浑身的血污让他脸色显得十分糟糕。而周雨亭的血，此刻还在他手臂上灼烧着。“没事，这点伤死不了。”周雨亭说道，声音显得有些虚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