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犄角初现与魔物入侵

林绪怔怔地盯着周雨亭伸出的手，浑身都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懒散，就连脑子也仿佛被放空了一般。他只想沉溺在这份虚无之中，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去做，就这样继续放空下去，如同缩在一个坚硬的外壳里，将外界的风雨隔绝在外，与自己无关。“林绪？”周雨亭的手收紧了几分，轻声唤道。林绪迟钝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慢慢地、不情愿地缩回了自己的手。

他端起面前的水杯，慢慢啜饮着，侧脸望向窗外。放下水杯，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手腕上，不知何时，那里竟系着一根红色的布条，系法与心魔当年系在自己手腕上的如出一辙。仿佛它一直都在那里，只是自己从未留意。他伸手摩挲了两下，又伸手去拉那细细的线头，红布条便轻易地松散下来。这条布条，他清晰地记得自己曾将其放在自家客厅茶几的抽屉里，不知怎的，它竟出现在了周雨亭的手腕上。

“给我吧。”周雨亭伸出手，语气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意味。林绪还在犹豫，周雨亭已经伸手将那红色布条夺了过去，看了一眼后，便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随后，他又伸手来拉林绪，林绪本能地排斥着，避开了他的触碰。“我们出去走走吧。”林绪说道，不等周雨亭回应，便径直站起身来。

他穿过狭窄的走道，走出了饮品店，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原本还算宽敞明亮的大街，此刻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里变得无比熟悉，熟悉到如同回到了他再熟悉不过的林家老宅。一个佣人迎面走来，林绪下意识地想要躲闪，以为会撞在一起，却不料那女人竟直接穿过了他的身体。

“少奶奶又出门了。”
“是啊，孙少爷才出生几天啊，她都不管的。”
“她好像不太喜欢孙少爷，听说得了那个产后抑郁……”

林绪猛地转过头去看，却只见空荡荡的走廊，那个女佣早已消失不见。他只看到父亲孤独地站在摇篮边，怒视着那个刚出生的婴儿。“周雨亭，”一个女人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我要你答应我三个条件，无论如何，保护我女儿。保护我女儿。保护我女儿。”林绪循声望去，只见梁秋正和周雨亭并肩而立。她皱着眉头，对周雨亭说道：“周雨亭，帮我一个忙，如果心魔除不掉，帮我杀了林绪。”

林绪的心瞬间变得冰冷，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却不知为何，眼泪竟悄然滑落。突然，周雨亭转头看向他，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一只手搭在他的肩头，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林绪……只有我一直在你身边，一直和你在一起，只有我想要你……”那个人走到他面前，身穿白衬衣和黑色的薄风衣，长相竟与周雨亭如出一辙。“以前，现在，以后，我会一直和你在一起。”

周雨亭再次伸手抓住他的胳膊，力道之大，仿佛要将他生生捏碎。“你说啊，说你愿意。和我在一起，你永远不会孤独——”周雨亭的笑容逐渐扭曲，变得怪异而陌生。阳光依然明亮，却丝毫没有温度，照射在身上，让他感觉不到一丝暖意。他穿着厚实的羊绒衫，身体却依然冰冷。周雨亭的手，冰冷刺骨。林绪感到一阵疲惫，究竟哪些是真的，哪些又是假的，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周雨亭拥住了他，动作温柔得如同抚慰，林绪闭上眼睛，感觉自己被拉扯向某个地方。那是一片无尽的黑暗，如同深海一般，他只觉得自己在其中越沉越深。身体感到一丝寒冷，但似乎也已无所谓了。

……

所有的幻觉瞬间消失，那黑色的墓碑化为漫天粉末，封印上的咒文也一点点黯淡下去，最终变成一片灰败的颜色。地面并没有如预想般塌陷，但几个人的脸色都变得异常苍白。周雨亭一手拉着林绪，另一只手则摸了摸自己的胸腔，那里完好无损，并没有任何伤口。“周雨亭，你——”春霖发出一声惊叫。周雨亭怔了一下，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那里，赫然长出了一只坚硬无比的犄角。他的手猛地一僵，转头看向林绪。林绪依旧双目紧闭，脸上毫无表情。“林绪，醒醒。”周雨亭开口，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已经变得不一样了，如同在一个空旷的房间里发出，声音低沉，还带着回音的效果。

宋兴川盯着他，眼中闪烁着难以抑制的兴奋光芒。“这就是正阳之子？”他感叹一声说道。周雨亭没有回应。所有人都已经从刚才那真假难辨的幻境中脱离出来，唯独林绪毫无反应，这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十分担忧。春霖急忙上前，跪在地上，先是探了探林绪的鼻息，还好，尚有呼吸。林绪界官的身份非同寻常，她跟随前来，其根本目的是保护林绪。一旦林绪出了什么事，对阴阳两界都将是巨大的损失。没想到现在发生的事情却让她完全摸不着头脑，感觉自己的力量在此刻变得毫无用处。“我们先回去吧。”春霖说道，她抬头看了周雨亭一眼。她十分熟悉的这位朋友兼下属，此刻已经失去了往日熟悉的面貌。

眼前的周雨亭，肤色呈现出暗红色，双眼充血，头顶已长出了正阳之子标志性的犄角，就连耳朵也从圆形变成了尖耳。这样的模样，她早有耳闻，但真正见到，还是让她大吃一惊。他已经彻底失去了人的模样，完全变成了一只魔。然而，她努力将震惊压制在脸上，装出一副一切正常的模样。心中的悲伤如潮水般一闪而过，随即被她强行压了下去。周雨亭弯腰将林绪抱起，随后他自己却愣住了，他看到自己的手指已经变得十分不一样，尤其是指甲，如同兽类般尖锐，闪烁着金属般冷冽的光芒。随后，他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这里。

……

林绪一直没有醒来。于东等人动用治疗的力量，却都面色古怪地停了下来。“怎么了？”新上任的局长焦急地问道，门外还等着一群阴冥界的人，他们对界官的安危十分关心。于东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解释。“林绪他……身上看起来没有伤，灵体也好像没有受伤……”局长厉声喝道：“什么叫做好像！伤了就是伤了，赶紧治疗！”于东有口难言，他的力量注入林绪体内，就像进入了一个无底黑洞，甚至连一丝回响都没有。

宋兴川碰了碰站在一旁的周雨亭，示意他出去说话。此时的天色正在慢慢变亮，只是这个空间的白昼与正常世界似乎有所不同，像是阴雨天。对于正阳之子展现出的真实面目，宋兴川始终觉得新奇，忍不住又打量了几番。周雨亭这个人一向脾气暴躁，对谁都敢硬碰硬，此刻却毫无反应，脸上也看不出任何情绪。也许是因为他已经失去了人的面孔，所以即便有情绪，旁人也无法分辨吧。

不等宋兴川开口，周雨亭先说了话。“林绪一直不醒，是因为被魔物入侵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