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昔日故人与雨中伫立

接下来的几天，周雨亭都没有回家。林绪带着丁成去局子里探望小奇，也没有见到他的踪影。“最近局子里好像很热闹？”和小奇的几位工作人员一同吃饭时，林绪不动声色地试探着问道。很长一段时间了，每次来局子里，都感觉人头攒动，连停车位都变得难以寻觅。林绪如今已是南烟市第一分局的一大谈资，每个人都对他的与众不同充满好奇。尤其是，大家更想知道他是如何将那头传说中的青犬驯服得如此乖巧。这让林绪每次来局子里都感到有些不自在。

一般情况下，他从不过问局子里的任何事情。但今天，他实在忍不住了。“哦，因为最近大家都闲得没事做呀。”一位女同事笑着说道，“不仅我们第一分局，整个南烟市都太平得一塌糊涂！”“为什么？”林绪心中震惊。回想起来，他已经很久没有遇到灵体来找他了。他原本以为是青犬一直守护在自己身边，又或是隔壁住着正阳之子的缘故。但没想到，整个南烟市竟然一片祥和。这未免太过奇怪了。

“很奇怪吧？”女同事笑着，撑着手肘看着小奇和两条大狗在房间里跑来跑去，“我们南烟市以前一直都是最混乱的城市，不知今年是怎么回事。”“好多人都传说是因为青犬的原因，说青犬成了南烟市的守护神，所以南烟市变成了和平地带。”那是不可能的。林绪端起茶杯，看着那头无忧无虑的黑色大犬。据他所知，丁成已经在南烟市逗留了很久，并非今年才来。南烟市为何如此太平，和青犬的关系并不大。事出反常必有妖，这是林绪的直觉。不过，既然他都有这样的想法，南烟市这么大的特殊事务局，自然不可能没有觉察。女同事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个哈欠。“最近这么太平，都把我们养得懒散了。”“不过，如果一直这样太平下去也挺好——”林绪想问问周雨亭的情况，但考虑到两人之间特殊的、敏感的关系，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从局子里出来，他又接到了林笑笑的电话，说想吃火锅。一听到“吃”，丁成的眼睛也亮了起来。林绪如今也开始喜欢吃火锅了，他不太能吃辣锅，偏爱菌汤锅。林笑笑和丁成现在算是熟人了，在学校时经常见面，所以一点也不陌生。两个同龄人（？）心智相仿，聊起天来热闹非凡。林绪却有些意兴阑珊。吃到一半时，他收到一条陌生短信，说是一位同学想约他吃饭。林绪懒懒地回忆了一下自己的学生时代，实在想不起自己有哪位关系特别好的同学，甚至认识的都很少。考虑到明天反正也没什么事，他便答应了。

当天晚上，周雨亭的公寓也没有亮灯。林绪心中有些不安，总觉得他莫名其妙的消失，可能与最近南烟市的异常有关。晚上睡得不是特别安稳。醒来时，天空低沉，看了下天气预报，说是有中到大雨。这样的天气，他本不太想出门。如果出门，他也只想找一家咖啡馆，点一杯热茶，坐在靠窗的位置，静静听着雨声看书。但既然已经约好了，因为天气就改变计划，未免太孩子气了。出门时，他特意穿了一件长的薄风衣，还带上了雨伞。顺便去花店买了一束清新淡雅的花，这对他来说，是与女孩子见面时应有的礼仪。

见面的地点是一家中餐馆。距离午餐时间还有些早，两人便点了一壶茶水，坐在了一楼靠窗的位置。女孩名叫张倩，说是林绪的高中同学，以前是语文课代表，与林绪有过一些接触。或许是吧。但对于林绪而言，张倩是一个非常陌生的名字，也是一个陌生的人。“谢谢你送给我的花，”女孩将鲜花放在鼻尖轻轻闻了一下，眼中露出温柔的光芒。“林绪，你啊，跟以前还是一点没变呢，”张倩笑着，用手托着下巴，真的仿佛一个与他无比熟悉的老朋友。对方的放松与平和感染了林绪，让他也觉得舒缓了许多。只不过，也挺奇怪的。以前他每次和女孩子见面，无论对方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身边总会跟着周雨亭。那感觉就像甩不掉的膏药，有时候让他颇为尴尬。

今天在这里已经坐了半个多小时了，那个人似乎还没有出现的迹象。他松了口气，但不知为何，心里又空了一大块。习惯真的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等到中午吃饭的时候，外面果然开始下雨。起初只是小雨，随后猛然间狂风大作，暴雨倾盆。窗玻璃被豆大的雨点砸得噼啪作响。林绪的心情也变得低沉，带着一丝凉意，如同这天气一般。张倩则看着这场大雨，笑着说道：“有没有一种特别幸福的感觉？”林绪不解地问：“为什么？”“就是外面环境这么糟糕，而我们却可以好好坐在这里享受美食，又温暖又舒适。”林绪也喜欢在这样的雨天坐在临窗的咖啡店看书，有时候确实会有张倩所说的这种舒适感。但是，他现在心情糟糕，根本感觉不到舒适和幸福，甚至有些难过。“我听说你最近在相亲呀？”“呃？”“我的一个朋友正好和你相过亲，我从她那里得到你的电话的，所以——哈哈，吓你一跳吧？”“没有，见到老同学，挺高兴的。”“嗳，反正你都要相亲，有没有考虑过我呢？我也可以跟你相亲啊？”林绪：“啊？”

……张倩是个很有趣的女孩子，活泼又很会照顾人。林绪虽然心情不太好，但张倩确实是一个能让人感到舒服放松的女孩，这一点他无法否认。难得的是，整顿饭下来，气氛始终轻松愉悦，没有出现冷场。

“唉，我忘记带伞了，”离开的时候，张倩仰头看着天空。她没有想到这场大雨会持续这么久，到现在都没有丝毫变小的迹象。“伞我带了，我送你回去。”林绪撑开伞，遮在了张倩的头顶。两人并肩出门，路过餐馆门口的大柱子时，林绪下意识地回头。周雨亭靠着大柱子站在那里，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他从头到脚都被淋湿了，身上穿着的黑色风衣下摆一直在淌水，甚至下巴都在滴水。他嘴里叼着一根折断了的香烟，在雨水中，像一头孤冷而野性的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