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寒夜空欢

林绪从未饮过如此多的酒，然而酒后的感觉却出奇地好，甚至带着几分欣喜。他的脚踩在地板上，仿佛踩在棉花上一般，每一步都走得深一脚浅一脚。他知道，自己此刻一定和那些他平日里瞧不起的酒鬼一样，摇摇晃晃地在人群中穿梭，被人乘机揩油。但此时，他感觉迟钝，仿佛对一切都漠不关心了。

忽然，有人扣住他的腰，将他从人群中拖了出来，拽到了酒吧外面。走出了酒吧，新鲜的空气瞬间涌入，耳朵也一下子恢复了清净。“谢谢。”林绪靠着墙壁，努力让自己站稳，深深地呼吸了几口，然后用他那被酒精浸泡过的大脑，费力地思考着如何才能回到家中。几米之外，一个显得格格不入的黑影笔直地矗立着，正静静地盯着他。不过，今晚他并不想被任何灵体附身，尽管他变得麻木，但这并不代表他丧失了理智。“离开！”他在心中喝道。那黑影动了一下，似乎有些犹豫，最终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去我那里吧？”将他拖出来的那个人，从身后掐着他的腰，下巴搭在他的肩头，对着他的耳朵呵着气。林绪挣脱了他，眉头紧锁，说道：“放开我，我要回家。”然而，由于喝醉的缘故，他此刻的表现，大概可以用“欲拒还迎”来形容。那人又凑了上来，正面环住了他，笑嘻嘻地说道：“好好，去你家也行，啧，怎样都行，妖精东西，老子现在弄你都行……”“滚……”林绪深知自己遇到了一个令人作呕的家伙，想要挣脱，那人的手臂却越收越紧，一张冒着烟酒味道的嘴巴，径直朝着他的脸怼了过来。林绪试图挣脱，却使不上力气，他想要变得清醒一点，却适得其反，由于缺氧，整个人都感觉天旋地转。

他昏厥了一会儿，等他再次清醒时，那个登徒子已经趴倒在地。一个女人背对着他，如同女中豪杰一般，呵斥着让地上的男人赶紧滚。林绪觉得那个女人的身影有些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一股强烈的呕吐感袭来，他急忙扶住旁边的柱子。呕吐的感觉并不好受，那种胃里像是被翻了个底朝天的感觉，让人心有余悸。那个女人递给他一瓶矿泉水，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带着几分嘲讽。等到林绪吐完，漱了口，起身时，那个女人已经不见了。

他的头脑清醒了很多，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而后打车直接回了家。房子里依然空无一人。周雨亭大概是不会回来了。林绪支撑着疲惫的身子走进卫生间，简单洗漱了一下，出来后才惊愕地发现，原本一直放在沙发上的周雨亭的外套不见了。他忽然间彻底醒了酒，感觉像是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冰冷刺骨的水。周雨亭在他身在酒吧的时候回来过，带走了他的东西，彻底抹去了他的存在——就好像他从未出现在林绪的生活中一样。

睡觉前，他拉开了窗帘，确保明天的太阳能够唤醒他——如果明天有太阳的话。最近两天都是阴天，但雨水却并未落下。他又做了一个噩梦。但这次梦境不同，他和怪物遥遥相望，怪物就在黑暗的某处盯着他，距离很远。怪物没有追过来，他也没有试图逃走。在梦的最后，那窸窸窣窣的声音再次响起，但这次，那声音却是在渐渐远去。林绪安然醒来，屋内依然昏沉。天已经亮了，但却没有阳光。头很晕，胃里难受，宿醉带来的眩晕感，永远是酒后狂欢的后遗症。林绪去了卫生间，试图将胃里的酒精吐出来，但最终并未成功。阴天的空气也显得格外沉闷。

他有一种十分笃定的感觉——这一次，他的噩梦似乎真的结束了。他不会再做噩梦了。然而，在涌起的雀跃之后，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深深的失落和空虚，他竟找不到一个人来分享这份喜悦。母亲的事情解决了，他自己的噩梦也解决了。看上去，一切都进展得顺顺利利。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在暗示着他，该离开第一分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