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测级疑云

林绪给自己倒了一杯滚烫的热咖啡。他的体温虽比常人稍低，但也不至于在这样的天气里感到寒冷。然而此刻，他却真的觉得冷，那是一种从心底深处弥漫开来的寒意，令他的指尖冰凉。林绪双手捧着咖啡杯，杯中的液体十分烫口，寻常人恐怕难以承受，但他却不然。对于滚烫、炽热、明亮的事物，他比常人有着更强的接受能力。他不知道今天自己是否应该过来。也许，如果今天没有来，他就不会再次涌起这种强烈的感觉——这种孤独的、被世界彻底排除在外的情感。

一杯咖啡尚未喝完，有人敲门后走了进来，告知他需要进行能力鉴定。对于总局的安排，林绪没有任何异议，此时的他，对任何事情都显得麻木不仁。能力鉴定的过程，与第一分局进行的并无太大区别。他从鉴定室走出来，看到外面工作人员脸上转瞬即逝的复杂眼神，其中夹杂着一丝惋惜，又混杂着几分幸灾乐祸，最后都化为职业性的标准微笑。“鉴定结果与你在第一分局所做的基本一致，嗯……还是C级。鉴于各方面因素的考量，我们建议你可以考虑更换工作。当然，也可以选择前往更适合你能力发挥的分局。”林绪平静地点点头：“我现在可以离开了么？”“是，如果您没有其他事情，随时都可以离开。”

林绪走到电梯门口，才猛然想起，关于自己饱受噩梦困扰的事情，他也可以向总局的人咨询一下。或许这是他最后一次踏足这座大楼，这实在是个难得的机会。他折返回鉴定部，办公室的门并未完全关紧，里面的谈话声隐约传来。“……基因确实强大，可惜了，这么个帅气的男人竟然是个半残废。”“可以说是全残了，长得再好看又有什么用，能力太弱了。”“那样对他来说也算是好事，否则像他母亲那样，也很痛苦啊。他妈才是真的惨，那么厉害的一个人，竟然被逼到自杀……”“算了，不说他了，反正梁秋这个儿子算是彻底废了，不过，那个女孩——”林绪站在门口，伸出手推门的动作在空中停滞，他不知该向前一步，还是该缩回。“那个女孩……”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刚才说话的同事恰好站在门口，四目相对，都有些尴尬。“林绪？还有什么事吗？”办公室里的八卦声音瞬间戛然而止。

“我想问一下，邪物侵入一个人的精神，会有什么后果？”“不好意思，这里是鉴定部，不是资料部。”鉴定部的同事礼貌却带着一丝高高在上的微笑回复道。“邪物侵入精神，是一种类似于附身的现象，但程度没有附身那么严重。很可能是邪物的能力有限，只能通过一点点地侵蚀宿主的精神状态，使其最终崩溃。”“宿主的精神意识在长期的侵蚀中，会与邪物融为一体，最终共同拥有这具肉身。”“不过，虽然说是共同拥有，但其实原本的精神体已经成为了傀儡，完全被邪物所压制，失去了自主意识。所以，最后存在的，其实是一个怪物，而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这位同事语速飞快，简单地解释道。“当然，我并非专业人士，您这个问题可以去找局里的其他人问问。”他补充道，同时用一种带着怜悯的眼神看着林绪。这个男人，他的母亲强大到令人敬佩，而他，相比之下，却如此孱弱，令人同情。

林绪道了谢，走出好远，仍然觉得背后有许多双眼睛在盯着自己。“结束了？”林绪等待着电梯，他已经放弃了向其他人咨询的打算，他觉得，自己所了解到的信息已经足够了。突然出现的声音让他头皮发麻。总局占地面积广阔，这一层人烟稀少，很少能看到有人经过。周雨亭靠在他身后的墙壁上，穿着那套在梁秋施法时穿着的正式黑色西服，里面的白色衬衫显得有些凌乱，暗红色的领带胡乱地扯开，脖子下方的三颗纽扣敞开着，露出结实而性感的胸膛。他整个人散发出的气息，比他的衣着更加凌乱和疲惫，他靠着墙壁，似乎是因为浑身无力而无法自行站立，如同已经连续好几天几夜未曾合眼一般。

见到林绪转身看他，周雨亭抬抬手，算是打了个招呼，同时将手中的香烟塞进嘴里。他又侧了侧身，略显费力地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这个小小的物件发出了“啪”的一声，细小的火苗在空气中跳动着。周雨亭叼着烟，目光注视着林绪，手腕一松，打火机熄灭了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