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遇传说

林绪素来最厌恶那种盘踞在城市角落、散发着陈旧气息的老式楼宇。在踏入那扇斑驳的单元门之前，他细致地为自己戴上口罩和手套，仿佛要隔绝一切可能沾染的污秽。楼道的尽头，那扇老旧的红木门，油漆早已脱落殆尽，露出斑驳陆离的木质纹理。楼道内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霉菌与尘埃的怪异气味，每一步踏在泛着粘腻感的台阶上，都让人忍不住皱眉。

他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试图将那些翻涌上来的酸水压下去，只好用手背紧紧捂住口鼻，徒劳地想要隔绝那令人作呕的气息。目标，是六楼。

“我们”的普勤人员早已先行一步，拉起了醒目的黄色警戒线，将现场严密保护起来。然而，当林绪终于抵达目的地，门内传出的更加浓烈的恶臭，瞬间让他明白，为何这栋老楼会引来邻居们惊恐的报案。这股气味，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混合着腐败与血腥的腥臊，仿佛连空气都凝结成了实质。

“你是什么人？闲杂人等不许入内！”一名普勤人员拦住了他，语气严肃，眼神中带着一丝警惕。

“X事务局凶杀一组。”林绪报上自己的身份，声音尽可能保持平静。

那名普勤人员上下打量了他几番，目光在林绪身上游移，似乎在评估他是否与这个“凶杀一组”的名头相符。片刻后，他犹豫着掀开了黄色的警戒线，示意林绪进入。

门被推开的瞬间，一股更加剧烈的恶臭如潮水般扑面而来，几乎要将林绪淹没。他的目光扫过客厅，映入眼帘的景象，足以让最强壮的男人瞬间崩溃——一条残缺不全的大腿，以及一只孤零零的脚，赫然躺在客厅中央。成群的苍蝇在尸体上方嗡嗡乱舞，甚至有蠕动的蛆虫，在腐肉上肆无忌惮地啃噬。离门口最近的那只脚，已经严重变形，难以辨别男女，几只苍蝇正贪婪地趴在上面，享受着这场腐肉盛宴。

林绪努力地在脑海中勾勒着最坏的设想，却发现，即便是最令人不适的想象，也无法完全抵挡眼前这真实的恐怖。他死死地咬紧后槽牙，几乎要将牙齿咬碎，才堪堪压制住那股几乎要冲破喉咙的酸水。

“死了大概有三天了。凶手，算是个挺有趣的家伙……”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卧室缓缓走出。那人身高超过一米八，利落的寸头，身上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和蓝色牛仔裤。他手中赫然拿着一个肉夹馍，粉红色的里脊肉从酥脆的白饼中溢出，散发着诱人的热气。

他一边说着，一边又狠狠地咬了一口肉夹馍。

“呕——”

林绪再也无法抑制，猛地转过身，冲出门外，虚扶着那肮脏破旧的楼道扶手，开始了剧烈的干呕。胃里仿佛被翻搅过一般，险些将胆汁都吐出来。

那名普勤人员只是同情地看了他一眼，但并未上前打扰。新人，总是要经历这样一个过程，多吐几次，也就习惯了。

那个吃着肉夹馍的男人，缓步晃了出来，靠在扶手上，目光饶有兴味地盯着仍在呕吐的林绪，同时将口中最后一口肉夹馍塞进了嘴里。

林绪已经将胃里的酸水全部吐干净了，当他感觉到那个男人近在咫尺的距离，并且还在进食的时候，胃部又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这次，他实在是什么都吐不出来了，只能干呕着。

“林绪，是吧？”肉夹馍男人开口了，声音带着一股独特的磁性，其中夹杂着几分戏谑、轻松，又带着一丝玩味的语调，同时，又给人一种莫名的、强大的安心感。

周雨亭，那个活着的传说。没有他破不了的案子，没有他解决不了的事情。

林绪从身上摸出纸巾，仔细地擦拭着嘴角残留的酸液，然后才缓缓抬头，看向这个男人。

周雨亭这个人，仿佛充满了原始的野性力量。甚至在看清他的脸之前，林绪就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强大而灼热的荷尔蒙气息，如同盛夏时节的烈阳，热情而耀眼。他拥有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帅气逼人，却又带着几分不拘小节的野性，透着一股子“野”劲儿。

“你好，我是林绪。”林绪伸出手，当他看到自己戴着手套的手臂时，稍作迟疑，最终还是扯掉了手套。

他的手，干净、白皙、细长，与周遭的污秽格格不入。周雨亭见状，脸上露出了一丝痞气的笑容，大大方方地伸出手，紧紧地握住了林绪的手。那力度，仿佛是在试探，又像是在无声地宣示着某种主权。

片刻之后，周雨亭松开了手。

“你有洁癖，是吧？”他开口说道，狭长的眼眸戏谑地盯着口罩上方露出的那双漂亮眼睛，“我差点忘了提醒你，我这只手，刚才可是摸了尸体的。不信，你可以闻闻。”

林绪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身体也有些摇摇欲坠。他下意识地将那只与周雨亭的手短暂接触过的手，远远地悬在了半空中，仿佛沾染了世间最可怕的污秽。

周雨亭不再理会林绪的反应，自顾自地转身，重新走进了那个充斥着死亡气息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