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4章 绝境逢生

地面猛地颤抖，细密的裂痕如同蛛网般蔓延开来，还没等我细数，又一道缝隙撕裂，一座石柱台兀然升起。沈蚺捂着胸口，冷汗如雨，气息奄奄地看向我们。

“看来，我还是高估了你。”魏哲的声音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

沈蚺咬紧牙关，艰难地吐出两个字：“蛊术？”

魏哲并未直接回答，但这沉默本身已是答案。沈蚺痛苦地嘶吼起来，身体不受控制地蜷缩在地，浑身痉挛。

我缓步上前，蹲下身子，凑近他因痛苦而扭曲的脸，问道：“沈苑和阿素，现在在哪里？”问出这句话时，我心中竟没有一丝波澜，与沈蚺这般的陌生人，不像当初面对阿南时，毕竟我们之间还有过一段浅浅的交集。

沈蚺颤抖着，枯瘦的手死死抓住我的裤腿，声音嘶哑：“在……地下城……”

“那群人，为何不攻击你？”我追问道，眼神锐利如刀。

“我……我不知道……”沈蚺再次痛苦地嘶吼，似乎是因为极度的折磨。“真的不知道！他们……他们不会攻击喝过梦泉水的人！至于原因，我真的不清楚……我们沈家人，都不知道原因……”

“带路，去地下城。”我站起身，语气依旧冰冷。

此时，魏哲似乎已经停止了控蛊，沈蚺的状况稍有稳定。

“你们要找沈苑，找王素，我无话可说。但是，你们要掘我沈家祖坟，哪怕我死，也绝不可能答应！”沈蚺捂着还在隐隐作痛的胸口，挣扎着站了起来，语气决绝。

“你既然身在七家之中，就必须遵守七家的规矩。不是你不想，就可以改变的。”我平静地说道，“若想改变规则，你必须做到与金家、魏家平起平坐，如此，才有与我们对话的资本。”这番话，正如我四叔曾经对我说的，很多事情，不是你想改变就能改变的，也不是你想退出就能退出的，因为你没有那个分量。

“难道退出所谓的七家也不行吗？我们沈家不想盗墓，只想安安稳稳过日子，就这么不行吗？我们只想做个普通人，不想参与那些龌龊之事！这难道也错了吗？你们跟逼良为娼有什么区别？！”沈蚺突然爆发，情绪激动地对着我吼道，眼中充满了不甘与委屈。

“你没错，我亦无错。”我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疲惫，“错的，或许是我们生在了这样的家族。”

“你以为是我们在逼你？你以为逃离就能解决一切？殊不知，正是因为我们几家替你们沈家承担了绝大部分的牺牲和死伤，你们沈家才得以安然存在，你才能站在这里，正气凛然地指责我。”我一边说着，心中却异常平静，我意识到，自己真的变了很多。“你可以指责我，但是，你家的祖坟，我势必开挖。若你执意阻拦，我只好亲手杀了你。你的生命，与七家家族的命运相比，微不足道。”

说着，我缓缓掏出手枪，抵在了沈蚺的额头上，枪膛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哒声。“死，还是合作。”

沈蚺缓缓握住了冰凉的枪管，脸部肌肉因极度的愤怒和屈辱而剧烈颤抖，他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可以杀了我，挖我的祖坟，但我绝不会与你合作。”

“好，是条汉子。”我淡淡地赞许道，随即再次扣动扳机，将子弹送入了枪膛。我慢慢退后几步，然后朝他侧面射击。

沈蚺猛地闭上眼睛，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后无力地瘫软在地。

人总是轻易地说接受死亡，但当死亡真正降临的那一刻，无一不恐惧万分，因为他们并未真正面对过死亡。而我们不同，我们经历了太多次与死亡擦肩而过的瞬间。很多时候，死亡对于我们而言……也是一种解脱……

沈蚺的崩溃，我完全能够理解。他或许一直都希望带领族人远离这一切纷争，但最终却发现，自己的一切努力，都显得如此不堪一击，轻易地被摧毁。一个人的力量，又怎能与六家的力量相抗衡？

我忽然想起初识那位“帅哥”时，他也曾说过类似的话，许多事情，你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不是你想退出就能退出的。七家既然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若你此时妄想独自跳脱，其他几家绝不会同意。我们都不是在玩过家家，不想玩就可以撂挑子不干。一旦上了这条船，除非船靠岸，否则谁也别想安然离去。

我让钱明去装了两瓶梦泉的水，以备不时之需。虽然尚未完全研究透彻，也不敢贸然饮用，但先带着总是好的。

沈蚺逐渐冷静下来，抹了一把脸，起身为我们带路。

踏上石台，进入裂缝，我才发现这里与之前见过的山体机关房竟然是独立的，彼此并不相通。这意味着，可能存在多个山体机关房，各自控制着不同的区域，相互独立。之前我试图炸毁的，或许只是他们整个地下交通网络中的一个部分。

裂缝下方的空间不高，只有六米左右，地面是一个巨大的水池，约莫有四十来平方米，蓄水深度约有两米。从上方跌落，正好会落入水中，并不会有生命危险。我的伙计们和那群不明身份的人都不在这里。水池的东侧和西侧各有一条通道。西侧通道的地面有明显的水渍，看样子，他们是往西边去了。

然而，沈蚺却带着我们走向了东侧。不过，此时的他已无力耍任何花招，深知一切都是徒劳。我猜想，沈苑和王素应该就在东侧。

通道内并非漆黑一片，而是亮着灯，这与之前那些阴森幽暗的山体通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通道尽头是一段向下延伸的台阶，大约有五十来阶。走下台阶，前方又是一条水平通道，但这次明显宽阔了许多，足以容纳五人并肩同行。

当我们走到通道尽头时，眼前出现了两扇紧闭的巨大铁门。铁门的中央，左右两侧分别雕刻着高浮雕图案，当两扇门合拢时，便能形成一个完整的图案。图案分为内圈和外圈。内圈是一只毕方，外圈则是层层叠叠的水浪纹。

沈家的信物，便是这毕方符，形制类似于古代的虎符，只不过雕刻的是毕方神鸟的形象。毕方，乃是神话传说中的一种神鸟，形似鹤，身有一足，白色的喙，青色的羽毛间夹杂着红色的斑纹。传说毕方浑身浴火，因此外圈采用了水浪纹，以水克火。而沈家作为世代经营机械的大家族，自然少不了与各种金属打交道，金属的“火”属性，便以“火克金”的五行相克之术来制约。所以，门上的这个图案，无疑便是沈家的家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