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深潭魅影

金英彦沉声示意众人退避至石柱之后，自己则率先探身靠近那幽暗的水面。谁料，就在他刚一触及水面的刹那，水面骤然炸裂，一抹迅疾的身影破水而出，直扑金英彦而去，其速度之快，令人猝不及防。金英彦亦是身手不凡的练家子，反应亦是极快，当下身形一侧，险险避开了这一记突袭。然而，那来人的攻势却仿佛早已洞悉了他的闪避轨迹，腿部发力，顺势一蹬，身影已然欺近，转瞬便来到金英彦面前。我们一众旁观者皆看得瞠目结舌，甚至有人险些要为这二人精彩的交锋喝彩。两人瞬息间拆了数招，金英彦却骤然停下动作，原来，一把冰冷的匕首已然抵在了他的喉间。

当那把匕首映入眼帘的瞬间，我的心头猛地一震。这匕首，我认得，正是魏哲那把名贵的黑玉匕首。一股难以言喻的安心感油然而生，这种感觉十分奇妙，尽管我和魏哲素未谋面，甚至可以说并不熟识，但望着那熟悉的凶器，我心中却涌起了莫大的信赖。

其他人这才如梦初醒，纷纷端起手中的枪械，齐齐对准了那神秘来人。

金英彦却适时摆了摆手，示意众人放下武器，同时赞叹道：“好身手。”

魏哲并无意取其性命，见众人收了枪，便缓缓松开了抵住金英彦喉咙的匕首，随即脱下了蒙面的黑布，接着，他举起手中的强光手电，对着水面打出了几个特殊的信号。

金英彦队伍中的光头等人，因曾吃过魏哲的亏，此刻认出是他，不禁发出一阵低低的唏嘘声，其中夹杂着几分忌惮与复杂的情绪。

紧接着，水面上又陆续浮现出数道人影。看到魏哲，我下意识地猜测阿素应该也在其中，却未曾料到，连那位上次自称“帅哥”的司机也在。魏哲一行，总共来了八个人，人数上也不算少。

阿素此次的打扮与以往大相径庭，她一跃上岸，便将一头秀发利落地盘起，一支雕刻着蛇形纹路的碧绿色玉簪斜插发间，衬得她整个人愈发显得灵动脱俗，气质非凡。

阿素径直走向我，脸上带着一抹明媚的笑容，开口说道：“弟弟，我们又见面了。”

我略感尴尬地笑了笑，这句“弟弟”称呼，着实让我有些措手不及。

一旁的老杨，悄悄凑到我耳边低语道：“你什么时候认识的妹子？怎么也不介绍给我认识认识？”

我心里清楚，这憨厚的老杨又该开始他的“自我介绍”环节了，果不其然，他笑嘻嘻地凑上前去，刚要开口，却被阿素一声厉喝：“滚！”

“好嘞！”老杨嬉皮笑脸地应了一声，又讪讪地退了回去。若非场合不宜，我真想放声大笑。

“你们怎么也来了？”我转头问阿素，语气中带着几分好奇。

阿素耸了耸肩，回答道：“昨晚的事情耽搁了一会儿，就被小九爷给抢先了一步，不过，小九爷应该不介意我们同行。”

金英彦闻言，微笑着补充道：“大家目的不同，同行也无妨。”说着，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自顾自地找了个位置坐下休息，似乎对阿素的到来并不意外。

阿素的队伍里，还有个年轻小伙子，一头耀眼的金发让他格外引人注目，看年纪，大约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我不禁好奇，如此年幼，怎就已涉足了这行当。

尽管年纪尚轻，他的举止却异常老成，正安安静静地卷着一支烟。他察觉到我的目光，便主动走了过来，递给我一支烟，询问道：“白小爷，抽一支？”

他的称呼让我微微有些吃惊，随即一想，大概出发前他们都做足了功课，对我们一行人有所了解。

我接过烟，道了声谢。他则表示可以叫他“麻雀”，不必如此客气。

这烟并非市面上的品牌，而是自制的，劲道十足。我猛吸一口，顿时被呛得咳嗽起来。麻雀见状，哈哈大笑起来，解释说这是他们老家特有的制烟方法，这种烟祛湿效果极佳，需要慢慢品尝。

老杨也凑过来要了一支烟，我们三人便坐在那里随意地闲聊起来。

而金英彦队伍里的光头等人，因为先前的不愉快经历，对魏哲既心存忌惮，又暗藏记恨，此刻都远远地躲在一旁，各自抽着闷烟，时不时地瞥向魏哲的动向，警惕之态显露无疑。

原本就气氛复杂的队伍，在两队人马汇合之后，更是显得错综复杂。我起初还有些担心两队之间会发生冲突，但见金英彦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的担忧也随之消散了不少。

魏哲则独自一人靠在石柱边，神情出神，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走了过去，想找个话题搭讪，便问道：“那些东西，都处理好了？”

他简短地应了一声“嗯”，便不再多言。

我试图搜寻其他可以聊的话题，却发现我们之间似乎并没有什么共同的兴趣点。算起来，我们一共也只见过两次面而已。

这时，沈苑突然笑了起来，说道：“你还真是老样子，不苟言笑。”

他的话语，瞬间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怎么滴，你俩认识？”老杨八卦地问道，眼睛里闪烁着探究的光芒。

“何止是认识，”阿素在一旁接过话头，语气平淡却信息量十足，“他俩可能还有点儿过节，沈苑脸上的那道疤，就是魏哲留下的。”

此言一出，周围的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阿素，一副迫不及待想听下文的样子，就连一向淡然的金英彦，也难得地流露出几分兴致。

“都看着我干什么呀，”阿素耸了耸肩，继续说道，“当事人不就在这儿吗？你们可以直接问他们呀。我所知道的，也都是听别人说的。咱们这个行当，其实也分很多个圈子。魏哲是近期才进入我们这个圈子的，为人一向低调，不太爱说话，但他能力出众，所以很快就声名鹊起。沈苑虽然年纪不大，却是我们这个圈子里的老人了，年轻气盛的时候，遇到像魏哲这样的人物，难免会不服气，想要较量一番，他们二人不对付也很正常，对吧，沈苑？”

我们的目光再次转向沈苑。他神色坦然，丝毫没有做作，平静地说道：“没什么，只是一场切磋比试而已，技不如人，我输了，谈不上有什么仇怨。况且，这件事的真相，其实和传闻中的并不完全一样。”

沈苑的这番话，倒是让我感到有些意外。他之前给我的印象，一直是一个狡黠、甚至有些市侩的小人形象，此刻他的坦然，让我对他产生了几分改观。也许，人并没有绝对的好坏之分，更多时候，只是立场不同罢了。他对待我和对待魏哲的态度，也许本就截然不同。

老杨见缝插针地问道：“他俩当时比的是什么呀？怎么会下这么重的赌注？”

那位被称作“帅哥”的司机，此刻也笑呵呵地接过了话题，似乎准备揭开更多不为人知的内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