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暗湖惊魂

漆黑如墨的湖面上，帐篷外的喧嚣声如同被压抑的野兽在低吼。老杨，这位老练的向导，面色凝重地告知了我一个令人不安的消息：当日上午十点，有四名携带水肺的潜水员先行下水进行探勘，然而，时至今日，返回的仅有两人，且据他们描述，水下情况异常复杂，此刻，众人正围聚一堂，商讨着对策。

我瞥了一眼腕上的手表，指针已指向十二点。水肺潜水的极限时限，通常不会超过两小时，而此刻，那些未能及时上岸的两人，命运已然岌岌可危。我和老杨也凑了过去，希望能从即将展开的讨论中，捕捉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以便为接下来的行动做好准备。

我刚一靠近，围聚的人群便很有默契地为我让开了一条通道。他们或许以为，我具备某种神秘莫测的能力，能够带领他们顺利闯入那传说中的白家祠堂。在众人瞩目之下，金英彦正专心致志地盯着那两人带回来的水下录像。他的身后，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若非脸上那道狰狞的刀疤，他的容貌无疑是出众的。

那道从右眼下眼皮延伸至右耳下方的伤疤，犹如一道蜿蜒的闪电，刻下了岁月的痕迹。此人周身散发出的，是一种久经沙场的宗师级气场，让人在不经意间便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压迫感，明白他绝非寻常之辈。

金英彦将手中录像的播放设备递给了我，语调沉稳：“你看看。”

录像的画面，是从平静的湖面开始记录的。初期，水质清澈，阳光穿透湖面，将湖底的一切都映照得一清二楚。潜水员们轻松自如，甚至还能看见一些肥硕的草鱼在湖底悠游。他们打着手势，示意继续下潜。

当潜入到二十米深度时，外界的光线已然不足，他们不得不开启了潜水灯。湖水的折射效应并不明显，但随着深度的增加，阳光的穿透力骤减，能见度变得异常低下。这与在广袤海洋中的感受截然不同。

及至五十米，周围已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便在此刻悄然降临。

负责操控摄像机的潜水员，似乎游在队伍的最后方。队伍成员之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就在他们继续下潜之际，前方潜水员的灯光突然一阵剧烈晃动，紧接着，一道黑影如同脱缰的野马般急速下坠，瞬间消失在昏暗的视野之中。紧随其后的人试图上前查看，却遭遇了同样惊悚的一幕。

那位摄像师与另一名队友，则被定格在了原地，不敢贸然前进。我猜想，他们是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破了胆，不敢再进一步探究。经过一番谨慎的思考，他们决定返程。然而，在上浮的过程中，他们遭遇了令无数潜水员闻之色变的“水猴子”。

摄像师在镜头剧烈晃动中，仅仅捕捉到了一瞬间的影像——一道模糊的黑影从旁掠过。虽然仅是一闪而过的画面，但我深知，那正是与我曾有短暂交锋过的水猴子。至于其他人，是否能辨认出它的真面目，则不得而知。

摄像师似乎被水猴子缠住了氧气瓶，画面急速后退，仿佛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拖向水底。而另一名队友，则展现出了非凡的义气，紧紧抓住摄像师的胳膊，一同被卷入了混乱的追逐之中。镜头一阵翻滚，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拉锯战，就在这昏暗的水底上演。最终，画面彻底陷入黑暗，一切都归于沉寂。

老李和老秦，这两位侥幸逃脱的探险者，虽然最终摆脱了水猴子的纠缠，但他们所付出的代价，却远非旁人能够想象。

“你觉得怎么样？”金英彦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坐着看。”

“嗯。”金英彦应了一声。

我这才猛然惊醒，意识到自己竟将他误认为钱明，不禁有些懊恼。

我定了定神，继续说道：“我估计，那些失踪的两人，很可能是遭遇了强大的暗流，被卷入了更深的水域。这片水系发达，存在暗流并非怪事。至于后来出现的那个东西，那便是水猴子，我和老杨曾与它有过一次不期而遇。”

当我提及“水猴子”三个字时，周围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惊呼和议论。“水猴子真的存在吗？我还以为只是吓唬小孩的传说呢。”有人低声惊叹。

另一人则带着一丝戏谑的语气说道：“老秦、老李这俩哥们可以啊，竟然从水鬼手里逃了出来，这牛皮吹得可不小。”

老李和老秦，这两位经历生死考验的探险者，此刻却只是静默地坐着，脸上写满了凝重，仿佛对这些议论充耳不闻。

我注意到老李脸色异常苍白，便关切地问道：“你是不是被吓坏了？”

老李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来形容。他结结巴巴地说道：“不……不是的，我们在水下，遇到了……遇到了别的东西。是那些东西，吸引了水鬼的注意力，我们才有机会脱身。但……但当时我们都有点……氮醉，我也不知道看到的究竟是真是假。”

所谓的“氮醉”，是潜水员在高压环境下，体内氮气因高压而产生的麻醉作用。简单来说，下潜到五十米深度时，人会感到眩晕和紧张，就像喝了三杯烈酒一样。

“遇到了什么东西？”我追问道。

“鬼……”老李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鬼？”我重复了一遍，试图从他的语气中捕捉到一丝端倪。

“放屁！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鬼！你们俩八成是出现了幻觉。”老杨断然否定道。

“我们也不清楚……我跟老秦看到的，是……是死人在水里……走动。”老李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老杨质疑道：“你怎么确定那是死人？水那么黑，根本看不清楚。”

老李所用的词语是“走动”，而非“漂浮”或“游动”，这画面感确实透着一股诡异。

老李继续解释道：“虽然水下昏暗，但我们的探照灯还是能照亮大概的轮廓。那些东西，身上没有穿戴任何潜水装备，衣衫褴褛，而且，它们的眼睛还会忽明忽暗地发光。谁会在潜水这么深的时候，不携带任何潜水设备？更重要的是，它们真的在水里‘走’，而不是‘游’！”

老杨倒吸一口凉气，惊呼道：“嘶……你们俩该不会是遇见外星人了吧？”

老李显然不想与老杨争辩，只是沉默地摇了摇头。

“我跟你说，这外星文明也是真实存在的！我们要用科学的眼光去解释未知事物，我们都是唯物主义者，要相信科学。”老杨一本正经地开始了他的“科普”。

我脑海中突然闪过之前在大厦负二层见到的那些尸体，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发现。难道，湖底之下，还隐藏着更多类似的秘密？

“有鬼，这肯定是不可能的。但也不可能是外星人。”我缓缓说道，“我猜，这或许是一种我们尚未发现的自然现象。就像以前的鬼火，不也经常被人误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