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幽光村现

方才还喧嚣的船舱，转瞬陷入一种寂静。我费尽心思，将那枚牛角梳凑近打火机，半晌却只冒出一缕稀薄的青烟，半点火星也无，反倒是打火机本身被炙烤得滚烫，这鬼东西，简直一点用处都没有。

手中冒着烟的牛角梳，从船头搜到船尾，依旧是一片空旷，丝毫不见异常。老杨见状，摇了摇头，低声说道：“这小子，怕是性格孤僻，与亲族疏远，平日里也没学到什么真本事。”

我亦附和道：“确实如此，这般不合群的性格，终究难以成事。”正当我打算将这无用的牛角梳收起，另寻他法之际，那水面之下，骤然泛起一片幽幽的荧光，宛如鬼火跳跃。

我定睛一看，惊骇地发现，那竟是一座沉没的村庄！从我们所处的船上俯瞰下去，恍若一个窥视深渊的洞口，我们仿佛是打开了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门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油然而生，我心中暗忖：“这感觉，竟与之前通过那小鬼的眼睛，窥视玉玺内部时一模一样！”

这座村庄显得十分古老，微弱的荧光勾勒出一些倾颓的建筑轮廓，白墙灰瓦，飞檐翘角，赫然是典型的徽派建筑风格。究竟有多大，我一时也看不真切，仅凭感觉，这片湖泊之下，似乎都覆盖着这座沉寂的村落。

然而，这鬼魅般的荧光并未持续太久，片刻间便彻底熄灭，整片湖面又重归深不可测的黑暗。

“我靠！”我不禁失声惊呼。

老杨与方叔也目睹了这诡异的一幕。老杨低语道：“这牛角……还真是邪门。”

方叔显然从未见过这般景象，顿时吓得一屁股跌坐在船板上，浑身颤抖着，喃喃自语：“我们看到了鬼镇……我们都要死……都要死了……”

老杨见状，心中也没了底，急忙问我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哪里知道，这牛角梳的来历，我压根就没预料到它会有如此神奇的功效。难不成真是什么血脉压制？抑或是，这东西当真是一头“外交牛”？

方叔此时已近乎失魂落魄，一个劲地对着空气磕头，嘴里念叨着我听不懂的方言，只求阎王爷放过。看他这副样子，迟早要疯掉。我当机立断，一把抓住他的衣领，低喝一声：“对不住了，方叔！”

说着，我用力在他脸上连扇两巴掌，试图将他从惊恐中唤醒。老杨被我的举动吓了一跳，误以为我已被鬼魂附体，猛地跳起，一把压住我的手，将我按在船仓之中，声嘶力竭地喊道：“什么妖魔鬼怪，要来冲我来，别动我兄弟！”

一时间，船舱内场面顿时混乱起来。

老杨力大无穷，我的手被他反剪得生疼，忍不住大喊：“我靠！你他娘的快放开我！”

谁知他却厉声回道：“这他娘的，你这鬼不出来是吧？行！听说脱鞋打小鬼，永不超生！老子今天就试试！”说着，他便去解鞋带，似乎是要将那只沾满泥污的臭鞋子往我脸上招呼。

我见他这架势，脑子瞬间嗡的一声，心想他莫不是想借机报私仇？我必须赶紧证明自己的身份！

就在他那只43码的臭球鞋即将糊到我脸上之际，我脱口而出：“你十六岁那年，喝过尿！”

老杨的手猛地顿住，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他问道：“真是你？”

我喘着粗气，回道：“我他妈当然是本人！这事儿只有咱俩知道，我要是鬼上身，鬼都不知道这茬！”

老杨闻言，立刻扶我起身，歉意地说道：“你怎么不早说是你，差点就闹误会了！”

我没好气地回道：“我说了，是你根本就不信！”

这时，方叔也稍稍缓过神来，他爬起身，摸了摸脸，对我说了声“谢谢”。

这是我第一次打人，却换来一句感谢，心中不禁有些感慨。我摆摆手，说道：“都是天涯沦落人，不用客气。”

老杨喘了口气，仍旧满脸疑惑：“到底怎么回事？咱们这是见鬼了吗？”

我挠了挠头，说道：“不清楚，这种情况我也没见过。也许，这只是一种我们尚未了解的自然现象，类似于海市蜃楼吧。” 我觉得这是最合理的解释了，毕竟，哪个鬼能玩“鬼打墙”能打出一个村庄来？

老杨听了，反倒来了兴致：“我还是觉得，这世界上没有鬼。你这个解释，比看见鬼更靠谱。”

方叔却不住地摇头，嘟囔道：“你们这些年轻娃儿不懂，这不是什么鬼打墙，这是鬼镇，是从阴曹地府来的……”

我们都觉得他是被吓傻了，便不再理会他，只是扒着船沿，四处张望，希望能再次瞥见那幽光村的踪影。

突然，方叔又发出一声惊叫，整个人跌坐在船板上，手指着船舷的一个方向，脸上写满了惊恐。我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差点没被活活吓死——船舷边缘，不知何时竟吸附着一颗高度腐烂的头颅，那颗头颅的后脑勺正对着我们。

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黏在上面的，因为紧贴着船舷，之前我们竟毫无察觉。这怎么会突然冒出一颗腐烂的头颅？我这辈子也没见过真正的尸体，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艰难地咽了口唾沫，问道：“我们要不要报警？”

老杨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我：“报警？就说我们遇到了鬼打墙？警察叔叔们正忙着呢，咱就别瞎掺和了。这玩意儿是什么，现在还说不好，先看看再说。”

这时候，老杨反而比我更加理智，思路也更加清晰。他朝着手上呸了两口唾沫，说道：“活人都不怕，还怕个死人？一个脑袋，难道还能诈尸不成？”说着，他便操起船桨，准备去拨弄那颗头颅。

那头颅原本是后脑勺对着我们的，此时却突然轻微地晃动了一下，不知是它自己有了动作，还是受到了水流的影响。

我们本就高度紧绷的精神，此刻更是如临大敌。老杨吓得差点将手中的船桨掷出，我更是心头一紧。他揉了揉眼睛，看向方叔，结结巴巴地问道：“方叔，这玩意儿……刚刚是不是动了？”

方叔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轻，说话也有些结巴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