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半月传情

月色如水，洒落在荒凉的小路上，我却感到一股莫名的寒意。刚才经历的生死一线，至今仍让我心有余悸。身旁的黑衣男子，如同暗夜中的一尊雕塑，沉默而疏离，我几次试图用自创的手语表达善意，却仿佛投石入海，毫无回应。他那不食人间烟火般的冷漠，让我觉得自己像个跳梁小丑。

“我真的……谢谢你。”我指了指自己，又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指向他。意思很明显，是我对他的感谢。然而，他似乎对我的“表演”毫无兴趣，连看都没看一眼，便准备下车。

“喂！”我急忙喊道，心中涌起一丝不安。这荒郊野外的，万一还有埋伏，有他在，总能多一份安心。况且，我们现在也算“共患难”过的，同舟共济，不是吗？于是，我厚着脸皮，也紧随其后，仿佛被一条看不见的线牵引着。

夜风凄凉，我几次想要与他搭话，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但或许是我的手语实在太过拙劣，他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最终，我只能无奈放弃，只感觉胃里空荡荡的，一股饥饿感袭来。

“对了，我还有月饼。”我突然想起兜里还有块月饼，顿时觉得尴尬。刚刚人家可是救了我的“狗命”，我一个人吃，实在说不过去。偷偷吃，又显得我小气巴拉，悔不当初，早知道多拿一个。

一番犹豫后，我还是掰了半块月饼，小心翼翼地递过去。“你不吃就算了，我吃。”我心里想着，这不过是客套一下。

出乎意料的是，他这次没有无视我。他停下了脚步，虽然没有路灯，但在皎洁的月光下，我能感受到他那如同探照灯般的目光，准确地落在了我手中的月饼上。

他没有接。我拿着半块月饼，感觉一阵尴尬。生怕他以为我有什么“毛病”，我赶紧补充道：“你……饿不饿？就一个月饼。”

随即又想起他可能听不见，我便又比划了一个“一”，然后做了个分月饼的手势，想表达一人一半的意思。

他看了，竟然接过了那半块月饼！这让我颇为意外。他低头看着月饼，沉默了许久，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如同湖面：“你见过我吗？”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一颗石子，在我平静的心湖中激起了涟漪。我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我靠！这人根本不是哑巴也不是聋子！那我之前的那些手语，岂不是比傻子还要傻？越想越觉得憋屈，我真想脱口而出，“谁特么见过你！”可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下去。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得罪了他，今晚还怎么回得了家？人心啊，果然还是怕“恶”的。

我摇了摇头，老实回答：“第一次见。”

他微微皱了皱眉，没有再多言，转身继续向前走去。我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却充满了疑问。他为什么会问我见过他？是我应该见过他，还是他见过我？难道他失忆了？或者，是我失忆了？不，我从小到大的记忆都很完整。

后来，我才知道，他并没有失忆，但他所经历的，远比失忆更加可怕。不过，那是后话了。

接下来的路程，显得有些滑稽。他吃月饼的速度慢得像蜗牛，而我两口就解决了。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共同话题，我只能一边走，一边默默地看着他细嚼慢咽。

途中，他掏出手机，似乎在发着什么。我心中不禁暗骂自己一声“傻逼”。他不是瞎子，怎么就想着比划手语呢？当然，就算我一开始就打字给他，估计他也不会搭理我。

就这样，我们沉默地走了大约半个小时，早已偏离了原来的公交路线。我不知道他要去哪里，反正我就是一路跟着。这时，两束车灯由远及近，停在不远处的小道上。走近一看，是一辆黑色的越野车。

我心头一紧，以为又是那些找我麻烦的人。我赶紧在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握在手里，准备随时应战。仔细一看，车上只有一名司机。

黑衣男子对此毫无反应，径直走向越野车，打开车门，坐了进去。我心中一惊，这家伙是打算自投罗网了吗？但下一秒，我便反应过来，他是“友军”！那司机看了一眼我手中的石头，忍不住笑了起来。

“准备拍死我？”他开口说道。这人看上去大约三十岁左右，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右耳上戴着一个小小的耳饰。不笑的时候，还像个好人，但一笑起来，就显得有些不正经了。不过，能和黑衣男子同行，想必也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我尴尬地笑了笑，随手将石头丢到一边，上前去搭讪：“哥们儿，也带我一程？”

我话音未落，那司机对我微微一笑，便启动了车子。

我心里一沉，这是把我丢在这的节奏啊！我下意识地就去拉车门。然而，他比我更快一步，已经将车门锁上。我整个人被挂在车门上，被硬生生地拖出了几步，最终不得不松手。

“我靠！”一句国骂瞬间堵在了喉咙口。我简直要问候他们全家！在这荒郊野外的，就把我丢下了？这“盟友”说散就散啊？我愤愤地朝他们的车子方向丢了一块石子，大声喊道：“我付油钱！”

这句话本是气话，没想到，他们的车子竟然真的在不远处停了下来。我心中一喜，这有戏！我赶紧追了上去。

上了车，我仿佛完全忘记了刚才问候人家祖宗的事情，一个劲地向司机道谢。“真是太感谢您了！”

那司机嘿嘿一笑，说道：“你付油钱，谢什么？要谢就谢他。”他用眼神示意我感谢身旁的黑衣男子。

我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朝着黑衣男子道了声谢。他依旧闭目养神，似乎对我这声谢毫不理会。我讨了个没趣，也只好看着窗外发呆。

“我就知道你要吃瘪。”司机笑呵呵地说，“我就想看看，你怎么吃瘪。”

我心说，这人真是闲得蛋疼，拿我寻开心。不过，我也不是什么正经人，我回了一句：“他理不理我无所谓，重要的是我表达了我的谢意。”

“哟，还是个唯心主义者，有福之人啊！”司机闻言，忍不住又调侃道。

“有福之人？”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地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