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黑衣客挺身，公交演惊魂

公交车内，气氛本已凝滞，我思绪万千，猜测着四叔那别扭的行事风格。他若无胜券在握，绝不会轻易收手，顶多派人暗中跟随，静待我自行归巢。但此刻，眼前这个平头男的举动，却全然打破了我的预判。

“你们谁是白名？”他斜睨了我一眼，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我们爷请你过去叙叙旧，别让我们小的为难。”

“白名？”我的脑袋轰然作响，一片混沌。这称呼，这措辞，绝非四叔的派头。我虽然不常与四叔的手下打交道，但他们人人皆识我——白小爷。如此直呼其名，断然不是四叔的人。那么，这又是哪路神仙？

二十余载的人生轨迹在我脑海中飞速掠过：无高利贷纠葛，无三角恋情，未曾染指偷盗，亦无生意上的死敌。为何会有人寻上门来，要“叙旧”？难道是二伯的商业对手，欲借我作为人质，逼迫二伯退出江湖？可我毕竟只是他的侄子，而非骨肉至亲，寻常手段也该是拿捏我的父亲。然而，我父向来行事磊落，怎会有对头？

突地，一个荒诞的念头闪过：莫非是今天绿了我，又令我颜面扫地的那个女子，她的相好找上门来寻仇了？

鬼使神差地，我竟然抬手指了指身边那个沉默寡言的黑衣男子。对方瞥了我一眼，又看向黑衣男，随即冲身后打了个手势，其余人立刻围拢过来。

“那就请这位先生吧！”平头男对着黑衣男说道。

黑衣男竟未否认，也未反驳，只是默默站起身，一副任由摆布的模样。这番举动，让我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愧疚。他如此配合，分明是在替我“顶包”。若是我跟着回去，一旦身份被拆穿，惹怒了对方，后果不堪设想，甚至可能闹出人命，那我岂不是间接害了他？这实在不是男人该有的担当。

“他不是，我才是。”我当即从座位上弹起，一把拉住黑衣男，示意他退到我身后。“我跟你们走。”

平头男显然也有些发懵，一时间难以分辨真伪。“耍我呢？”他眉头微蹙，“那就请两位都跟我走一趟。”

我简直哭笑不得：“我说，他真的不是，我才是。你们爷连自己要请的人都不认识，这是怎么教下属的？”

他根本不听我辩解，只一声令下，便有人上前钳住我和黑衣男的胳膊，意图将我们拖拽出去。就在双方僵持推搡之际，黑衣男却毫无预兆地抬脚，一记势大力沉的鞭腿狠狠踹在平头男的小腹。毫无防备的平头男，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脚，整个人如炮弹般向后飞出，足足两米开外才重重落地。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车内所有人瞬间石化，我更是傻在原地，不知所措。司机反应最快，猛地推开车门，连滚带爬地逃离。其余人也惊叫着四散奔逃，车厢内登时一片混乱。

平头男狼狈地坐起身，剧烈地咳嗽了几声，随即歇斯底里地咆哮道：“都愣着干什么？上啊！”

在领头者的呼喝下，那群人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纷纷从背后抽出钢管，凶狠地朝我和黑衣男砸下。我反应尚算敏捷，就势一蹲，以身旁的座位作掩护，试图躲避这密集的攻击。车厢本就狭窄，此刻更显拥挤不堪，我根本无法有效格挡。只能徒劳地用手臂护住头部，即便如此，手臂也已麻木，后背更是狠狠挨了几下。

我自小鲜有打架斗殴的经验，平日里顶多是个看客，此刻初尝被群殴的滋味，才知其中的凶险与疼痛。顾不得颜面，我连滚带爬地钻到座位底下，蜷缩起来。

相比于我，黑衣男的处境虽也艰难，却显得游刃有余。五个人围攻他，另有一人专盯我，但他应对得游刃有余，丝毫不见慌乱。不知何时，他手中已多了一把闪烁着寒光的匕首，在钢管砸落的瞬间，他身形一晃，精准地卡住对方持管的手臂，向前一拉，锋利的刀刃瞬间划破了对方的手腕。幸运的是，他避开了要害，否则那飙出的鲜血，足以将这辆公交车染成修罗地狱，明天的头条新闻怕就是“神秘黑衣男公交血洗案”。

几名袭击者因手腕剧痛，钢管脱手落地，纷纷捂着伤口连连后退。原本追击我的那人见状，也立刻退回队伍。

“打架就是这样，气势一丢，也就输了。”我见状，认为胜券在握，便从座位底下钻出来，狗仗人势地喊道：“回去告诉你家爷，叙旧就不叙了。真有什么事，来固宅找我！”

喊话的同时，我刻意向黑衣男身边靠拢，以示我们是一伙的。所谓的“固宅”，便是我居住的老宅。话一出口，我就有些后悔，我为何要多此一举，暴露家门？万一对方真找上门来，我岂不是只能乖乖认怂？但事已至此，若再撇清关系，恐怕也无人相信。

平头男瞥了黑衣男一眼，似乎有所忌惮，不敢再轻易上前，只得咬牙下令：“撤！”说罢，他捂着伤口，带着属下匆匆退去。

待他们走远，我转身看向黑衣男子，由衷地道：“谢了兄弟，刚刚是我不对。”

黑衣男子沉默不语，我心中不禁犯嘀咕，难道他是聋哑人？否则，当初我喊他“白名”时，他为何毫无反应？这念头让我愧疚感倍增，我绞尽脑汁，想用手语表达歉意，却发现“对不起”这三个字，竟难以用肢体语言完美传达。若想表达真诚，跪地磕头无疑是最佳选择，但此刻的我，又怎敢如此失态？我担心此举会被误解为求饶，甚至被视为疯癫。这其中的分寸，我实在是把握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