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金丝楠玺藏疑云

“稀罕物件？”我的声音带着一丝探究，老杨这老家伙阅历丰富，他口中的“没见过”，那绝对是价值连城之物。

“别说我没见过，”老杨抚着唇边的胡茬，眼神中闪烁着光芒，“这世上见过这般纹路的，屈指可数。这叫金丝楠木中的极品，所谓有市无价，只要你肯开口，绝不愁买主。就拿这只山鸡来说吧……”他指向那只栩栩如生的山鸡雕件。

“你看，这雕刻巧妙地顺着木材原有的纹理而生，仿佛这山鸡本就如此。换句话说，这木头本就是鸡的形状，再在天然纹路上稍加雕琢。如此一来，金丝便不会因为雕刻而断裂，整件器物的灵气也得以完整保留。”

我静静听着，他的专注与神情，让我不忍打断。

老杨小心翼翼地将器物从锦盒中取出，在手中仔细翻转摩挲。“这鸡身部分，比起盖子来稍逊一筹，是所谓的水滴纹。不过，这种纹路只出现在千年以上的古树，而且还得是死后经历了几百年风雨侵蚀，木心部分腐朽，才可能留下。出材率极低，能有这般已属不易。莫非这是你们家祖传的传家之宝？”

我摊了摊手，表示全然不知。记忆中，我从未见过此物。

倒是儿时，我曾在四叔家见过金丝楠木的物件。那是一只昂首张嘴的单角貔貅，模样与寻常粉彩花瓶大小相仿，就摆在家中玄关柜上。四叔说，这是用来镇宅招财的，故而摆放的位置和朝向都极为讲究。我当时就被它金灿灿的模样迷住了，那是我第一次接触到金丝楠木。此后，每每去四叔家，我都要围着它研究一番，甚至不小心把它摔了好几次。直到有一天，那里的位置换成了一棵半米高的松柏盆景。或许是四叔担心我摔坏了那宝贝的风水，又或许是真的被我烦得不行，总之，那貔貅就被移到了别处。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东西绝非我爷爷的。”我思忖着继续说道，“若是他的，以他那个年代的性情，恐怕早就捐给国家了，根本不可能留到现在。”

我的爷爷亲历过风云变幻的年代，曾戴过红袖章，怀揣过“红宝书”。那个时代的年轻人，有着与我们截然不同的情怀与信仰。

我看向老杨，本意是想让他帮忙参谋一番，谁知他却会错了意。见我盯着他，他连忙摆手：“你别这样看我，这东西肯定不是我给你的。我的话，你连见都见不着，早被我变卖了。我敢肯定，这是你爷爷亲手交到我手上的，除非我是老眼昏花认错了人。不管是谁的，这既然在你手里，就是你的。哪天要是交不起房租，就把它拿去换钱。”

我心中暗忖，合着我现在就可以拿去试试了。

灯光下，金丝如水流般涌动，波光粼粼，匣盖上的鸟兽图案更是栩栩如生，灵动异常，我不禁看得有些出神。

我有个怪癖，喜欢用单只眼睛去审视一件物品。我总觉得，眼睛会欺骗人，用一只眼睛看，或许能减少一半的欺骗。没想到，这次还真让我发现了一处蹊跷。

当我用右眼单独观看时，原本“百鸟朝凤”的图案，竟化作了一片湖泊的景象。凤凰变成了连绵的山峦，周围的飞鸟走兽则成了湖中点点岛屿。而当我换回双眼，它又恢复了“百鸟朝凤”的格局。更奇特的是，当我只用左眼观看时，图案却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百鸟朝凤”。

老杨见我对着盒子挤眉弄眼，便忍不住问道：“钱明，你们老板这是怎么了？这症状持续多久了？看着像是得了什么大病。”

钱明正埋头玩着手机，闻言抬起头，瞥了我一眼，然后对着老杨耸了耸肩，做了一个他也不清楚的表情。

我没理会他的揶揄，转而问老杨：“你可知道，人为何会有两只眼睛，而不是一只？”

“废话！”老杨不假思思地答道，“一只不就成了独眼龙？再说，一只长哪儿？横着长还是竖着长？都不好看吧？”

“那是从美学角度讲，”我缓声解释道，“但从功能上说，我们之所以有两只眼睛，是为了能够清晰地分辨物体的空间位置，从而获得立体感。虽然我们双眼在视网膜上形成的都是二维平面图像，但我们的大脑会将这些信息整合，重新构建出三维立体的影像。”

老杨听得一头雾水，他挠了挠头：“你这说法，真是大海里捞王八，让我摸不着头脑。莫不是在考我什么哲学难题？”

我心中暗笑，觉得他这句话还挺形象。“你用右眼试试，说不定真能捞到王八。”

起初，老杨并不情愿，他一直以为我在戏弄他。磨蹭了半天才半信半疑地学我样子，开始挤眉弄眼。忽然，他发出一声惊呼：“咦！”我心知他也看到了那奇特之处，便笑着反问道：“捞到王八了？”

他似乎没听清我说什么，只是应了一声，目光依然紧盯着那盒子。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摸着下巴，对着那盒子自言自语道：“横看是鸟，众看成湖，有点意思。不过，这‘百鸟朝凤’的画风，怎么也得是乾隆年间的摹仿之作了，年代应该不会太久远。”说完，他便坐回原位，继续啜饮他的茶水。

这一点，我倒是颇为赞同。

听到老杨提起乾隆，钱明似乎来了精神，“啊？”了一声，以为是在唤他。

“啊什么呀，没说你。”老杨瞥了他一眼，“继续玩你的。哦对了，这茶凉了，你能不能有点眼力见，给换换？”

钱明应声起身，重新去泡了茶，然后又低头钻进了手机的世界。

这金丝楠木的匣盒是天地盖设计，轻轻一拎，盖子便应声而开。里面赫然静卧着一块玉玺！这东西在盒中光线昏暗，看不真切，不敢妄下结论。我将其从锦盒中取出，细细端详，这才确认，这确实是一枚玉玺！

老杨瞧见那是一枚玉玺，手不由得一抖，差点将茶杯打翻在地。他好不容易稳住心神，惊呼道：“我靠！没看出来啊，你这架势，是要继承皇位啊！这至少也是个王公贵族的玉玺吧！”

我瞥了他一眼，淡然说道：“是不是王公贵族的，我倒是说不准。但你那两个白玉茶杯，价值不菲，要是打碎了，你可得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