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旧盒藏玄机

我，一个混迹于古玩玉石行业的“二世祖”，经营着一家半温不火的店铺。我深知这行当的水深，尤其是在翡翠交易上，从缅甸矿场到国内大老板手中，中间的层层盘剥和层层欺骗，足以让没有经验和势力的人寸步难行。那些缅甸的商贩，在金钱的驱使下，翻脸比翻书还快，稍有不慎，便会被他们坑得血本无归。因此，在这个圈子里，唯一能信赖的，只有自己的经验和直觉。

我清楚，一旦我在原石生意上失手，别说是我二伯的庞大产业，就连我自己的小命都可能不保，到时候我就是彻头彻尾的败家子，连我老爹都不会放过我。我承认，我并不适合在那些龙蛇混杂的地方摸爬滚打，那些尔虞我诈的手段，远非我所擅长。相比之下，我更擅长的是“忽悠”，而经营这家店铺，似乎更能发挥我的长处。

店铺开张的初期，生意尚可，偶尔也能迎来一些出手阔绰的大老板，足以让我安逸地“吃上好几年”。然而，近两年，我手里的货色却乏善可陈。那些真正顶尖的极品翡翠，早已被我二伯“截胡”，剩下的，大多是一些“半吊子”的料子。更令人头疼的是，时下总有些年轻的玉石爱好者，不知从何处学来几手辨玉的“歪门邪道”，鼓捣半天，最后却告诉我，网上的价格更便宜。

面对这样的客人，我的伙计钱明总是气得咬牙切齿，扬言要施展“巫蛊之术”，用小人扎针来泄愤。我倒是不以为意，反正“混吃等死”，在旁人眼里，我不过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这日，我正悠闲地品着香茗，远远地便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戴着一副墨镜，左手提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右手则将一个皮夹夹在腋下，一副招摇过市的模样。来者正是我的发小——老杨，杨郭。这名字，还是他那对深受金庸武侠毒害的父母所取，饱含着对杨过与郭靖的崇敬。

老杨年近三十有五，身材微胖，比我年长四岁。他总爱对外宣称与我是“发小”，虽然我们确系同村，但他家境殷实，早年便送他去北京求学，直到我二十多岁时才回乡。不过，在他为数不多的好友中，老杨绝对是关系最铁的那一个。

老杨一进门，便对着钱明没好气地说道：“我说你这伙计怎么当的？看见你杨哥来了，也不出来迎接迎接。”

他兀自嚷嚷着，将手中的东西随意地往沙发上一扔，一屁股坐了下来。这沙发，俨然已成了他的“老相好”，每次来，他都得先“躺会儿”才肯罢休。算起来，距离他上一次光顾，已经过去将近三个月了。

钱明连忙赔着笑脸，沏了一杯茶，恭恭敬敬地递了过去：“杨哥，您先喝茶。”

“这还差不多。”老杨端起茶杯，细细品了一口，惊讶地看向我：“哎哟，这是上等的黄山毛尖啊。”

老杨家祖上几代都是开茶铺的，对茶叶自然是了如指掌。我这里的茶叶，也都是他亲自挑选送来的。不过，看他这副模样，似乎是把这茬事给忘了。

“招待杨爷，自然得用最好的。”我反问道。

老杨听罢，哈哈一笑：“哎，就是这个理！就咱这关系，用‘御前十八颗’那都不过分。”

我们俩就这样坐着，天南海北地聊着，回忆着过往的点点滴滴，还扯到了他在北京的一些见闻。直到夕阳西下，我才猛然想起，他今天来，莫不是有什么事情？

“我靠，我把正事给忘了！”老杨一拍脑门，将放在茶几上的黑色塑料袋递给了我：“我前几天回了趟老家，你爷爷让你把这玩意儿给你带过来。他老人家不会寄快递，我刚好回去，就托我给带了。”

我接过那只不起眼的黑色塑料袋，里面是一个大约十公分见方、四四方方的木盒子。盒子样式古朴，很像古代女子放置首饰的盒子。我心中纳闷，莫非爷爷这是把我奶奶的嫁妆给我送来了？这么急着让我找个孙媳妇？

我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里面还有一个更为精致的木匣。匣子的木材色泽黄灿，宛如黄金。整个匣盖上，是一幅精美的木雕，雕刻着形态各异的鸟兽，数量繁多，小巧玲珑，密密麻麻地铺满了整个盖面。雕工极为细腻，栩栩如生，足足有上百只之多，我甚至还辨认出了一只山鸡。

除了这些微小的鸟兽，还有一个比例略显特殊的雕刻，占据了半个匣盖。那是一只凤凰，它有着鸡的头，燕子的颈，龟的背，鱼的尾。我记得，凤凰本有雌雄之分，雄为凤，有三尾；雌为凰，双尾。而眼前这只，分明是三尾，应是凤凰。

“百鸟朝凤，倒是有几分意思。”我轻声说道。

整个木匣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药香味，令人心旷神怡。

“这是俄罗斯套娃吗？一层套一层？”老杨凑过头来，好奇地问道。

我摇了摇头，啧声道：“如果真是套娃，那我就发大财了。不过，这金丝楠木的成色，倒是相当不错。”

“哟，没想到咱小名同学也懂这个呢？”老杨颇有些意外地说道。

我经常会用金丝楠木盒子来包装一些普通的货品，以抬高其价值。那些不懂行的买家，一看到如此华美的盒子，便会觉得里面的东西定非凡品，再加上我几句“忽悠”，成交的概率便大大增加。久而久之，我对古玩玉石的价值判断，也练就了“一眼断真假”的本事。

然而，老杨不同，他可是真正吃这碗饭的。除了经营茶叶生意，他也涉足金丝楠木的茶盘、茶台、茶桌等工艺品。

“略懂，略懂。哪里比得上你精通。”我顺势将木匣推向老杨，请他帮忙鉴定。“劳烦你帮我看看，这是什么级别的宝贝？”

“我靠，你小子小心点！要是摔坏了，那可就不值钱了。”老杨一边小心翼翼地接过木匣，一边叮嘱道。他仔细端详了许久，才缓缓开口，语气中还带着些许不确定：“嘶，你这个……”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这似乎是鸟兽纹，但关键是我从未见过这种鸟兽纹，所以不敢贸然下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