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8章 惊鸿一瞥

暮春的残阳如血，将原野染成一片金黄。君卿颜，这位身份尊贵的少女，正驾着一辆轻便的马车，在远离京城的官道上疾驰。她的身边，坐着的是她的“阿姐”，宋云初，一位气度雍容的女子。马车不紧不慢地行驶着，却在前方不远处，被一道突如其来的身影拦下。

“前面有人！”君卿颜轻呼一声，勒住缰绳。

定睛一看，只见一个少年蜷缩在路边，衣衫褴褛，脸色苍白得如同宣纸，气息微弱，仿佛一阵疾风便能将他彻底吹散。他的身上，几处触目惊心的血迹，正缓慢地、却又顽固地渗透出来。

“这人长得还不错，”君卿颜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好奇。她从随身的药盒里，摸出一粒散发着淡淡药香的丹药，递向那少年。“吃下去吧，这是元气丹，比人参还管用。”

宋云初瞥了一眼那少年，嘴角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你倒是大方，对于一个陌生人，竟也如此慷慨。莫不是看他长得顺眼，才起了怜悯之心？”

君卿颜撇撇嘴，反驳道：“才不是呢！就算他长得丑，我也会给他吃的。他看起来年纪不大，伤成这样，实在可怜。我今日猎杀了几只刺客，虽然是自卫，但也沾了些血腥。如今救他一命，也算是积德行善了。”

“嗯，你这么想也说得过去。”宋云初缓缓点头，随即语气一转，带着几分过来人的告诫，“不过颜儿，你要记住，这世道并不太平，顺手救人一命是好事，但最好不要与对方产生过多的瓜葛。尤其不能因为他长得好看，就动了收留的心思。像今天这种情况，保住他的性命已是仁至义尽，后面的事情，便不必再理会了。”

“母亲放心，女儿记下了。”君卿颜乖巧地应道。

就在这时，那少年缓缓睁开了双眼，嘴唇微微翕动，发出几声虚弱的声音：“多谢……”

“不必言谢，今日是你运气好。”君卿颜看着少年依旧虚弱的样子，便转头叫来了一名忠心的护卫，“把他送去附近的医馆吧。”

少年听到这话，艰难地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声音沙哑地问道：“不知……你们是城中哪户人家？若……若有机会，定当前来报答。”

君卿颜眸光一转，随口编造了一个身份：“我姓严，永昌街头那家酒楼就是我们家开的。等你将来有钱了，再把医药费还上便是。”话音未落，她已朝护卫示意，示意他尽快带走少年。

不等少年有所反应，护卫已将他小心翼翼地扛起，迅速消失在茫茫的田野之中。

宋云初看着君卿颜，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顶，赞许道：“不错，随口编造谎话的本事，又熟练了不少。”

“阿姐，永昌街头，真的有酒楼吗？”一旁的君瑾仪，脸上带着几分好奇，她对这条街并不陌生，但对于街头的店铺，记忆中似乎并无酒楼。

“没有酒楼。”君离洛，一位气质沉稳的青年，接过话茬，他的声音平和，“茶馆倒是有两家。”

“反正就是随口胡说的，我们不必管他。”君卿颜耸耸肩，将话题一转，提起了另一件让她更感兴趣的事情——伴读。

“母皇，”她转向宋云初，“小月的成绩，在思贤堂可是数一数二的。当初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如果我和她各自的功课都完成得好，她就可以来宫里给我当伴读。您不会忘记了吧？”

“对，母皇！”君瑾仪也连忙附和，“还有阿乾，他的功课也很不错，尤其是武艺，在同龄人中，能和我一较高下的人不多，他绝对算一个。”

“答应你们的事情，我自然记得。”宋云初微笑着对二人说道，“等过完年，就安排他们进宫，给你们当伴读。”

君卿颜口中的“小月”，名叫江浸月，是江如敏和上官祁的女儿。她比君卿颜小半岁，已经在思贤堂学习了三年，是丙班里最为出色的学生。两个姑娘从小便相识，关系亲密，是彼此最好的朋友。

因此，宋云初与江如敏商量后，便决定让江浸月来君卿颜身边伴读几年。届时，由著名的卫太傅亲自教习。在卫太傅的教导下，江浸月所学到的知识，绝不会逊色于思贤堂。至于武艺方面，更是毋庸置疑，毕竟宋云初和君离洛都会时常亲自教导孩子们练武，她的伴读自然也能顺带跟着学习。

而君瑾仪提到的“阿乾”，则是楚玉霓和钟南燕的儿子，名叫楚宥乾。

楚宥乾今年八岁，生得一副周正伶俐的好模样，性格也甚是讨喜。从小到大，他都获得了不少赞扬。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他觉得自己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他那有些“俗气”的名字，还是他父亲所起。

正因为这个名字，加上他平日里待人接物大方得体，常常请同窗吃零嘴点心，在学堂里，他便有了个“有钱哥”的外号。他本人并不喜欢这个外号，觉得实在太上不了台面，也曾多次追问他父亲，为何不能给自己起一个更为清雅脱俗的名字。对此，楚玉霓给出的理由是——他希望楚家的富贵，能够在他这一代继续延续下去，富贵安康，多好。钟南燕也认为这个理由十分妥当。

楚宥乾刚出生时，楚玉霓本打算让儿子跟自己姓，只因楚家有他和妹妹两人。而药王谷的钟南燕，却只有他一个女儿。因此，楚玉霓并不介意孩子随药王姓，药王对此也十分欣喜。可后来转念一想，楚玉霓对外只宣称自己是个寻常大夫，而他的女儿女婿都在朝为官。按照世俗的规矩，孩子应该随地位更高的一方姓氏。

药王谷隐世多年，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药王始终不打算张扬自己的身份。经过一番思索，他还是决定让孩子姓楚。他认为，孩子只要懂事孝顺，便是最重要的，至于姓什么，倒也并非那么重要。

“谢谢母皇！”君卿颜欢喜雀跃，笑容灿烂，“我前几日向小月展示了我的轻功，她特别佩服我。我答应了她，要指点她功夫，她也会指点我医术。您看，这不就是双赢吗？”

“确实如此。”宋云初不疾不徐地说道，“不过你们得牢记，我安排他们进宫给你们伴读，并非是让你们一同玩乐的。若是你们的功课没有完成好，太傅来向我告状，我可是会把他们送回学堂去的。”

“我们才没那么贪玩呢！您得相信我们的自觉！”君卿颜连忙保证道。

“最好是如此。”宋云初带着一丝笑意回应。

“母皇，我们晚上吃什么呀？”君卿颜又切换了话题，开始关心起晚餐。

“才刚吃饱不久，就已经开始想着下一顿了？”宋云初有些无奈。

“这不是很正常嘛……”君卿颜笑着回应。

君离洛牵着君瑾仪的手，望着前方欢声笑语的两人，眼中流露出温柔的笑意。秋风与暖阳交织，空气中弥漫着融融的暖意与欢声笑语。

暮春时节，万物复苏，草长莺飞。

“颜颜，你快来帮我看看，是这套衣服好看，还是这套？”宋云初站在一排华丽的服饰前，征求着君卿颜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