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绣娘的冤屈，泼脏水者现形

“这布料敷衍得如此潦草，为何连带着刺绣都要做得这般精巧？若是要偷工减料，何不一偷到底？何苦要这般折腾，徒增麻烦。”

宋云初审视着手中粗糙的布料，语气带着几分不悦。她抬眼看向那抱怨的客人，目光锐利如刀，“你这衣服的料子，初见时想必已觉察其粗糙之处。为何当初不拒收？反要等到此时，才来我这里告状？”

那客人被宋云初身上散发出的冷厉气息所慑，不禁瑟缩了一下脖颈，这才喏喏开口：“小人刚买下时，这衣料尚属完好，并未显露半分瑕疵。可不过穿了两日，这成色与料子便急转直下，变得粗劣不堪。”

瞧见客人神色不似作伪，宋云初转而问向其身旁一同前来理论的另一位客人：“先生，您的遭遇是否与这位客人相同？”

“正是如此！我已在此铺购买衣物多年，从未遇过此类情形。只是近来，这铺子的衣料质量骤降。今日前来，本是想讨个说法，却不想在此遇见了这般多的受骗之人。”

正当宋云初打算深入探究时，人群之中，一道熟悉的女声骤然响起：“诸位，此衣定是被人动了手脚！我瞧着，极有可能是浸泡过某种特殊的药水！”

循声望去，宋云初在人群的角落里，瞥见了江如敏的身影。

江如敏手中紧握着一件从某位女客手中暂借来的衣裳，正缓步朝宋云初等人走来。她精通刺绣，亦深谙楚家布庄的衣料与工艺。方才，她瞥见一位女客手中的衣领处，那栩栩如生的海棠刺绣，其针法手法，竟与楚家绣娘的手艺如出一辙。

起初，她也曾怀疑是否有人将楚家的衣物调了包。然而，那刺绣的精妙图样，却又让她心生疑虑，无法断定。于是，她便想着借来细细查看。衣物到手的那一刻，她便敏锐地捕捉到一股淡淡的，却又异常奇特的味道，那味道酷似某种药草的特有气息。

“宋大人，此衣确为楚家布庄的衣料，其刺绣技法亦与往常别无二致。然而，这衣料却被人恶意浸泡过药水。此种草药，我曾于郊外偶遇，其性状有损毁丝绸的功效。”

“这‘流云锦缎’本该是光滑柔软的，但经过药水浸泡后，料子便会受损。虽说初时不易察觉，但一旦再次接触水，待布料晾干后，便会泛黄变硬。是以，客人们刚买回去时，并未发现异常，直到洗涤晾干后，方能显露出其间的区别。”

宋云初闻言，眼神一凝，随即转身对身旁的楚玉霓吩咐道：“玉霓，速去店内取一件完好的同款衣裳过来，与这件劣质衣裳的绣工，仔细比对一番。”

楚玉霓不敢怠慢，连忙转身回店铺，取来一件样式相似的衣裳。两件衣裳的领口处，皆绣着一朵盛放的海棠。

“诸位请看，这两件衣裳的绣工，简直是一模一样。”楚玉霓指着两件衣裳，口中说道。

江如敏适时接口道：“所以，宋大人，我的推断绝不会有错。楚家确实是被人蓄意栽赃陷害了！试问，哪有商人会如此愚蠢，故意毁坏自家声誉与衣料？”

人群中，有人提出了质疑：“依这位姑娘所言，莫非是其他绸缎商企图陷害楚家？可我们并不通晓草药之术，姑娘如何能证明所言非虚？万一，姑娘是楚家花钱请来的帮手，我们岂不是又一次被愚弄了？”

“各位不必心急。今日我等在此，便是为了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宋云初面对众人的质疑，面无表情地说道。随即，她转向江如敏，“江小姐，您可否辨别出，此衣所沾染药水的具体成分？”

“只要是我曾接触过的草药，便能凭借气味辨认。此衣上的，应是‘天煋草’的气味。此草药虽不常见，但家母留下的医书中有详细记载，我断不会认错。”

“甚好。”宋云初点了点头，“那么，楚家铺子里，很可能还有其他被药水浸泡过的衣物，只是它们尚未经历二次入水。江小姐，或许您能够从中嗅出端倪？”

“我愿意一试。”江如敏欣然应允。

宋云初随即吩咐楚玉霓：“你家最近销路最好的样式，是哪些？可否带我们过去瞧瞧？”

楚玉霓领着两人，来到了铺子内一处摆放着各式裙装的区域。“这些绣花罗裙，便是我们最近卖得最好的几款。”

江如敏小心翼翼地靠近那些衣裳，伸手轻柔地触摸着料子，然后将其凑到鼻前，细细嗅闻。流云锦缎本身自带一股淡淡的果木清香，一旦掺入了药水，那气味便会变得截然不同，只是，这细微的差别，常人却难以辨别。

“就是这件。”江如敏从一排粉色罗裙中，挑出了一件，递给了楚玉霓。

她并未停歇，继续在其他的衣裳中搜寻。片刻之后，她又从中取下了另一件。“还有这件。”

“这件也是！”

如此这般，江如敏接连从一堆裙装中，挑出了五六件被人动过手脚的衣物，看得楚玉霓目瞪口呆。

他着实不敢相信，自家铺子里，竟然还藏匿了如此多的“定时炸弹”！若非江小姐嗅觉灵敏，这些衣裳恐怕还会陆续售出，让楚家陷入万劫不复之地。那些真正下黑手之人，定是出自自家铺子的伙计！

“有这些，想必已足够了。”宋云初转向楚玉霓，果断下令：“楚玉霓，你立刻将这些衣裳拿到铺子门口，另外，再准备几盆清水。”

“待会儿，你当着所有客人的面，将这些衣裳进行二次入水。若真如江小姐所言，泡出药水的衣物，务必将其中的水悉数留下，以便日后仔细检验。”

楚玉霓不敢迟疑，连忙抱着那些衣裳，快步走向铺子门口，并招呼伙计准备了几盆清水。

“各位乡亲父老，这些便是我们刚才检查出来的，已被他人暗中动了手脚的衣裳。各位不妨仔细看看，这些衣裳的色泽与柔软程度，是否与我们往日里售卖的好衣裳，并无二致？”

楚玉霓特意叫了几个围观的客人上前触摸。客人们仔细地摩挲着，端详着，发现这些衣裳的质感，确实与从前并无太大区别。

“这衣裳……仔细看，确实看不出太大问题。”一位客人喃喃道。

“好，那我现在便将它们投入水中。至于泡出来的水，我们定会妥善保管，并尽快进行检验。”楚玉霓望着众人，郑重承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