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辩才无碍

太常寺卿面色冷峻，声如寒冰：“依下官所知，明镜司招募新员，皆需历经严苛考核，一年仅此一次。而宋大人新近纳入的那位，乃是皇城内家喻户晓的富商之子。不知宋大人，是否能为下官解释一二？”

他话音刚落，席间立刻有人附和：“下官亦曾听闻此事，宋大人此举，未免将规矩视作儿戏。即便明镜司属宋大人管辖，可此乃朝廷所定之规，宋大人岂能擅自更改？此番行径，分明是不将陛下放在眼中！”

龙椅之上，君离洛闻言，眼中精光一闪，双眸微眯。

明镜司的人员调动，他自然了如指掌。然而，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件鸡毛蒜皮的小事。只要宋云初忠于他，她招募何人，又何妨？亲信的手下，自然也有资格培养自己的亲信，下属拥有任用自己心仪人才的权力。

只是，宋云初此次破格提拔的这位，身家确实颇为丰厚，这难免会引来有心人的觊觎，借题发挥。既然有人已经给他罗织了“欺压百姓”的罪名，这便意味着，他们私下里，也已针对了那位楚家。

于是，他转向宋云初，脸上带着几分探究的询问道：“宋卿家，此事究竟如何？”

他深知，仅凭他一人力挺宋云初，是远远不够的。宋云初必须亲自给出一个令人信服的答复。

“启禀陛下，二位大人所言，纯属无稽之谈！”

宋云初环顾那两位率先发难的大臣，只觉一阵好笑。她轻蔑地瞥了他们一眼，继续说道：“二位大人一唱一和，配合得倒也默契。没错，明镜司确实有其既定的规章制度。然而，放眼整个朝野上下，因特许破例招揽人才之事，难道仅宋某一人有此先例吗？”

“诸位大人，可还记得如今戍守边疆的沈老将军？他自幼便是练武奇才，在羽林军任职期间，也被其统领破格招募，未曾经历任何考核。再比如，前两年告老还乡的林学士，他七岁便能作诗，十一二岁便已博览群书，同样是未经任何文试，便踏入了仕途。”

“同理，陛下既然授予本相掌管明镜司的权力，本相为何不能特招一位人才？纵观历朝历代，对杰出人才皆有优待。你们常言‘选贤举能’，怎么，此话到了本相这里，就不能适用了吗？”

宋云初在招募楚玉霓时，早已预料到，对方可能会有人拿楚玉霓富商之子的身份，大做文章。

楚家的名头在外，不少迂腐的文臣，必定会在背后议论她与楚家之间存在官商勾结。

然而，宋相宋云初，从未畏惧过他人的非议。若是事事瞻前顾后，那便不是她宋云初了。

楚玉霓的身手，的确是出类拔萃。初次见面时，他一掌拍碎了桌子，连桌角都因此崩裂。年仅二十出头，便拥有如此深厚的内功修为，其实力丝毫不逊于白竹，这才是她收用他的主要原因，与他的财富丰厚，实在没有太大的关联。

当然，他家境殷实，且出手阔绰，这倒也算是个额外的加分项。

至于他读过的书是否多，宋云初并不在意。能打，且听话，便足够了。

如今，面对其他官员的质疑，她丝毫不显慌乱。

“才华卓绝之人，无需通过文试来印证；武力超群者，自然也不必借助武试来证明。二位大人若是不服，本相不妨从明镜司中挑选几位精干人选，再从羽林军中调出几名骁勇之士，与这位新晋之人轮番比试一番。届时，他的胜率便可一目了然。诸位大人所谓的那些无关紧要的废话，并无实际作用，本相只看实力！”

太常寺卿闻言，眉头紧锁，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宋大人你……”

“层层选拔，是为了保证公平；能力出众者，被特招同样是合乎情理。朝廷从未亏待过有才干之人。”

宋云初冷厉的目光扫过太常寺卿，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的话：“若你们身边有能够独当一面的人才，也大可让他们一展抱负。你们此刻针对本相，莫非是因为自己手下缺乏人才？抑或是，你们仅仅看到了这位新人的家底殷实，却不去考究他的实际能力？莫非是你们看着眼红？若是如此，那你们的心胸，未免也太过狭隘了。”

太常寺卿闻言，顿时勃然大怒，厉声呵斥道：“宋大人，慎言！”

他们竟然会嫉妒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这个宋贼，当真是巧舌如簧，颠倒黑白。

“宋大人此言，甚是有理！”

宫明远见宋云初暂歇片刻，连忙抓住机会接过话茬：“朝廷从未有过明文规定，家境富裕的子弟不得入仕。二位大人或许是对富家子弟怀有偏见。尽管寒门易出栋梁之材，但富人家中，也并非都是平庸之辈。”

宋云初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转头看向宫明远：“宫大人让本相慎言，那宫大人不妨仔细说说，本相方才哪句话说得不妥当，哪句话不够谨慎？尽管挑出来，反驳便是。”

“本相自认为，对得起朝廷，也对得起陛下。从不畏惧被你们这些宵小之辈诬陷。只是，与诸位大人争论，实在令人心力交瘁。你们总是吞吞吐吐，半天也憋不出几句话来，无疑是在白白浪费陛下与诸位大人宝贵的时间。”

“你……分明是宋大人你，总打断下官说话！”

太常寺卿气得吹胡子瞪眼，几乎要将肺给炸出来。

这个宋贼，每次诡辩起来，简直是滔滔不绝，连喘息的空档都不留。如今倒好意思指责他吞吞吐吐……他哪里有机会插话？

龙椅上的君离洛，眼中闪过一丝戏谑的笑意。他随即开口说道：“宋卿家方才所言，确有几分道理。不过，你总该给其他人留些说话的机会。”

他早就知道，宋云初惯会言辞犀利，吵起架来，甚至不给对手任何辩驳的空间。她总是那么振振有词，语速飞快，说话又密不透风。想要从她的话语中抓住什么破绽，并加以反驳，根本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

文官之间的唇枪舌剑，当真是妙趣横生。

“陛下所言极是，是微臣考虑不周了。”

宋云初朝君离洛恭敬地行了一礼，而后目光再次落到太常寺卿身上：“丁大人，请继续说吧，本相保证不再打断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