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金主密会，旧情燃冰

宋云初斜倚在软榻上，指尖轻叩着桌面，眼底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审视。她看向宫明远，声音平淡无波：“所以，你是特地来替他向本相求情，还想为他谋个体面的职位？”

宫明远是个读书人，虽颇有才学，但在官场摸爬滚打，终究还是有些捉襟见肘。他深谙仕途之道，深知若无门路，纵有经天纬地之才，也难逃埋没。此时，他工部的官职无法调动别处人手，府中又没有多余的闲职可以安插自家的亲信，唯一的办法，便是恳求这位“带头大哥”宋云初，为他寻个出路。

宫明远既然敢开这个口，宋云初便知，他这位表弟定然不是个无用之辈。

“大人，下官的表弟，乃是楚家的大少爷。他的父亲，如今正是城东数一数二的绸缎大商。”宫明远言语间，不免添了几分期待。

宋云初闻言，眉梢微不可察地挑动了一下。楚家，这个近两年才声名鹊起的富商家族，从前不过是籍籍无名之辈，如今却已是皇城名流中排得上号的富甲一方。甚至，她衣橱里那几件质地上乘的缎面料子，便是出自楚家之手。

宫明远这是在明示，若能将楚家大少纳为己用，便相当于打开了一座源源不断的“移动金库”。即便宋云初身为朝廷命官，俸禄丰厚，在这铜臭弥漫的世道，谁又会嫌弃银钱太多呢？若是楚家不能通过她的门路，转瞬便会寻上他人，这无异于将一块肥肉拱手让人。

“有空的话，不如带他来给本相见一见。”宋云初唇边勾起一抹浅笑，眼底却是不容置疑的威严，“本相总得先了解一下，他的人品如何，是否听话可靠。”

宫明远闻言，脸上顿时喜色涌动，连声应道：“是，下官明日一早就让他乔装成我的随从，一同前来拜见大人。”



夜色如墨，一轮皎洁的明月高悬于空，洒下清辉。

一道矫健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掠过国公府南侧的高墙，如同一只黑色的幽灵，轻车熟路地朝着一扇窗户潜行而去。窗户并未完全掩实，隐约可见房内有人影晃动。他动作轻柔地推开窗户，便与屋内的主人四目相对。

“敏敏……”

江如敏本已准备关窗歇息，却万万没想到，君天逸那张脸会毫无预兆地出现在窗外，吓得她心头一跳，脱口而出：“你怎么来了？”

“本王知道你心中尚有不满，故不顾身上伤势，也要亲自前来向你解释。”君天逸说着，身形一跃，已然翻窗而入，稳稳地落在了屋内。

江如敏回过神来，想要开口让他离开，他却已经径直站在了她的面前。

“王爷，我并未允许您进入我的屋子。”江如敏秀眉微蹙，语气带着几分疏离。她接着说道：“王爷刚被行刺，理应好生休养，何苦要来寻我？莫非是觉得，我这儿才是最好的医馆不成？”

君天逸向前踏了一步，眼角眉梢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这笑容却让江如敏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适。曾经，她觉得他这般似笑非笑的样子甚是迷人，如今，却只觉得厌烦，甚至生出几分火气。

她还在想着，他明明利用了她去对付宋云初，怎么还有脸笑得如此轻松？难道他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之情吗？他不好好在家养伤，却半夜三更跑来找她，究竟是为了调笑，还是觉得她定会心疼他，原谅他之前的一切所作所为？

“我和王爷之间，早已没有了任何瓜葛。”江如敏的语气难得地变得冷硬了几分，“替您处理伤势，更非我的责任。若王爷只是前来与我闲聊这些无谓之事，还请回吧。”

“你今日怎会如此无理取闹？”君天逸的脸色也沉了下来，语气带着几分愠怒，“你还在为我利用你给宋云初下药一事耿耿于怀？你明明知道我和他之间早有恩怨，为何你总是处处袒护他？难道仅仅因为这件事，你就将本王视作了卑鄙小人？本王自认与他相比，尚算高尚许多。他能设局陷害政敌，本王为何就不能对他有所行动？他本身就不是什么品德高尚之人。说到底，你我之间的情分，不该因为这点小事而受到影响。況且，本王最初也并非有意要将你牵扯进来……”

“可您终究还是利用了我，不是吗？”江如敏毫不客气地反唇相讥，“而如今，您反倒觉得我无理取闹。你们口口声声说宋大人是小人，觉得无论用何种手段对付他都是情有可原，甚至连北辰国公主的名节，你们也要一并算计进去。你们有没有想过，一旦你们得逞，那位公主日后又将如何自处？你们为了达成计划，竟然可以牺牲另一个女子，这份‘高尚’，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你——”君天逸的眉头拧了起来，语气冰冷地说道：“凡是争斗之处，必然伴随着牺牲。你这是妇人之仁。纵观各国之间的党争，许多时候并非仅仅牺牲一人，甚至可能牵连一群人。有些事情，你根本无法理解。”

“王爷说得没错，我不理解。”江如敏气得几乎笑出了声，她摇了摇头，说道：“我一介女流之辈，又怎能明白您这些‘成大事者’的心思？我只会用眼睛去看，也只相信我亲眼所见的一切。”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本就不知自己为何会疯狂地对您痴恋。如今我总算明白了。从前的我，不过是看到了您的表象。您有勇有谋，用自己的俸禄造福百姓，我当您是一位君子。即使您对我时而疏离，我也只认为是自己不够好，不够配得上您。”

“可如今，我终于见识到了隐藏在您那光鲜外表之下的真面目。您刚愎自用，卑鄙无耻，却又坚信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您扪心自问，你们对付宋大人，真的只是为了‘为民除害’吗？他对百姓究竟造成了怎样的危害？我并未看见。我只清楚，我给他带来了数不清的麻烦，但他却依旧愿意一次又一次地为我解围。”

“至于你们所做的一切，说到底，不过是为了满足你们一己之私，却还要说得如此冠冕堂皇！你们的言行，才是真正的小人做派！你们沽名钓誉，假仁假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