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皇帝猜忌，宋相谋局

“你的皇兄眼下还在静观其变，你却急于求成，想一鼓作气拔掉君天逸这颗钉子。”宋云初的嗓音如冰湖初破，带着不容置疑的寒意，“如今你的人落入活口，一旦他们开口招供，事情便不再是你我二人和逸王之间的私怨，而是北辰国公主刺杀天启国王爷的重罪！这等丑事一旦传扬出去，外人会如何看待两国邦交？两国情谊是否还会牢不可破？这些，你可曾深思熟虑？”

上官妘闻言，脸色瞬间变得灰白，她颓然地蹲下身子，语气中充满了自责：“我当真没想到，他们会被活捉。我们暗卫历来有一条铁律，任务一旦失败，绝不可被活捉，只能以死明志。他们若能以身殉职，家人还能得到丰厚的抚恤，可这两个……他们没有牵挂的家人。”

“事关生死，人终究会有软弱的时候。与其责怪他们贪生怕死，不如怪你自己太过天真，考虑不周。”宋云初的语气依旧冰冷，却也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

上官妘懊悔地垂下头，仿佛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你先回去吧，就当今日之事未曾发生。”宋云初继续说道，“等你皇兄回来，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如实告知于他。”

上官妘这次的失误，一旦被揭露，必然会牵连到她的皇兄上官祁。宋云初心中自有盘算，她需要一个得力的盟友来对付君天逸，而上官祁，正是她最初考虑的人选。若能在此事上助上官祁一把，他日必定会欠下她一份大人情。

“你是说……你愿意帮我？”上官妘紧绷的心弦稍稍松弛了一些，但眼中依然残留着担忧，“你在刑部可有门路？”

“这等琐事，并非公主该操心之事。你先回宫歇息吧。”宋云初的回答滴水不漏，将问题巧妙地推了回去。

待上官妘的身影消失在宫门之后，一直沉默跟在宋云初身旁的白竹才忍不住开口：“大人，咱们在刑部并没有什么根基啊。那刑部尚书，性情古怪，如同块顽石，从不轻易站队，恐怕难以说服。”

“性情再古怪又如何？”宋云初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只要有陛下的旨意，我难道还怕进不了刑部的大牢吗？走吧，我们去御书房。”

前往御书房的路上，白竹的担忧并未散去：“大人，您和逸王之间的恩怨早已是公开的秘密。如今您主动请缨，要去刑部大牢审问刺客，陛下恐怕会因此对您生出疑心。若是被逸王那边得知，他更会认为您别有用心，又多了弹劾您的口实。”

“我与他之间的恩怨，难道还差这一桩事吗？”宋云初淡淡一笑，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羁，“即便我今日袖手旁观，你以为他就会停止对我的怀疑？我早已是他最厌烦之人，我的祖宗十八代，只怕都被他在心里问候了个遍。至于陛下是否会疑心……呵呵，陛下最喜欢做的，不就是看着我和逸王互相争斗吗？”

宋云初的内心深处，早已看透了这位皇帝的心思。当初那桩“乱点鸳鸯谱”，将她与江如敏凑成一对，目的便是为了让她与君天逸彼此猜忌，互相牵制。皇帝不信任她，但更不信任君天逸。

“你不必替我担心。”宋云初的目光悠远，“我们这位陛下，可是最为多疑狠辣之人。即便是亲兄弟，他都能毫不犹豫地除掉，何况是对待他的皇叔？逸王虽然在外名声斐然，又有剿匪和辅佐先帝平叛的功绩，在诸位皇叔中堪称翘楚。陛下表面对他客气有加，心中又怎会不存防备？至于我……”

宋云初的语气顿了顿，带着几分自嘲的意味：“无论外界如何非议我，至少在陛下眼中，我构不成太大的威胁。即便我真的刺杀了他，陛下要用我，也断不会轻易舍弃我，顶多再找一人来制衡我罢了。”

她此刻，不过是这位“狗皇帝”手下最得力的“打工人”。若非前两日受伤，能在太医院安心休养，平日里下朝后，她还得在御书房加班。她正是吃准了皇帝的心思，才敢替上官妘收拾这个烂摊子，并借此机会笼络上官祁。凭她对原著中上官祁的了解，此人一旦欠下人情，必会竭力偿还，是个极有原则的人。

将来若是在朝堂之上难以立足，她甚至可以考虑逃往北辰国，凭借与上官祁的这层关系，在那边谋个一官半职，也并非难事，前途亦一片光明。

当宋云初抵达御书房时，却发现君离洛并未像往常那般埋首于奏折，反而是在案前怡然自得地作画。

她上前定睛一看，那是一幅描绘着江南水乡景色的河景图。河道两侧绿树成荫，湖面上几艘画舫缓缓飘荡，而君离洛的笔尖，正细致地描绘着画舫上的人物。

宋云初从前对画艺不甚了解，但成为宋相之后，也渐渐学会了品鉴。作画乃是君离洛的诸多爱好之一，他的画技精湛，且画作往往与他的心境息息相关。心情愉悦时，他偏爱描绘祥和热闹的景象；心情低落时，则可能勾勒出风中寒梅、崖边孤藤，寥寥数笔便透着一股凄凉之意。

【啧，我早该料到，这狗皇帝压根就不在乎逸王的死活。你看他这幅画，明明预示着他此刻心情大好。如果他对这位皇叔真的有多余的关心，又怎会有这般闲情逸致？】

君离洛手中的笔尖微微一顿，随后抬头看向宋云初：“你的伤可有好些了？”

“谢陛下体恤，经过这两日的静养，已然大好了。”宋云初说着，目光随意地扫了一眼桌上那堆尚未批阅的奏折，随口问道：“陛下今日的折子，依然这么多待处理吗？”

“看得有些累了，便想歇息片刻，抽些时间来作画。”君离洛缓缓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怀念，“你不在的这两日，朕的眼睛可是比从前忙碌了许多。朕实在是盼望着你能早日康复，好为朕分忧啊。”

“微臣今日前来，正是为了替您分忧而来。”宋云初恭敬地行了一礼，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陛下赐予的那些珍贵补品，微臣岂敢只享用却不尽责？如今我的右手已能持笔，不如便让微臣代您分担一些吧。”

君离洛闻言，眉梢微微扬起，眼中闪过一丝玩味：“也好。”

这一刻，宋云初仿佛看到了太阳打从西边出来的奇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