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身契如山难脱身

“苏姑娘哪里不会做事了？从早上到现在，给我泡茶、帮我拿东西，无一处出错，做事利落，听令准确，这便是最好的下人。”北茗华板着脸，继续说道，“说明我和福管家都没选错人。姑娘若想要身契，也不是不可以，按律办。”

“按律办”这三个字，让苏芊芊脸色更显苍白。倒不是畏惧，而是真的陷入了两难。大周朝的律法规定，奴才若想强行脱离主子，便会被送去服三年劳役。据闻，这般去服役的，极少有人能活着回来。

另一种办法，便是花钱赎身，而赎身的银钱，竟是她当初卖进府时的百倍之高。可她连自己被卖了多少钱都不知道，因为她是主动送上门的，那牙婆只赚了些“脚钱”。

那就只能按律计算了。律法规定，十四岁以上、四十岁以下，若价格不确定，则以年龄折算。她如今十六岁，算来便是十六两的百倍，足足一千六百两。可她包袱里仅剩不到十两碎银。此路不通，看来只能恳求这位主子发发善心了。

北茗华心中了然，暗道：“原来你只有十两银子！”他随即恢复了相爷那副冷峻的表情，从抽屉里拿出她的卖身契，上面赫然签着十年契约。“如果苏姑娘没有银钱赎身，那就做完这十年吧。你的身契是活契，十年后，你想去哪里，这张契约都拦不住你。”

苏芊芊还未及细想，北茗华已转头对福伯沉声吩咐：“把人带下去，让福婶多教教规矩。我们府上虽下人不多，但规矩是必须有的。”

正说着，福来匆匆跑了进来，禀报道：“主子，宫里来了一位小太监，传口谕。”

“请进来。”北茗华身形一挺，眼神瞬间变得威严。苏芊芊也不得不给面子，起身站到福伯身旁，心中却仍在咒骂：“不行，我得恢复自由身，不能沦为奴婢。想办法拿到我的名碟才是正事。”

北茗华瞥了她一眼，而她并未察觉，思绪已飘向各种“奇思妙想”：“[要不，给他下点儿药？迷晕了他？][或者趁他不在，我潜进书房偷？]”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福来已领着一个小太监走了进来。亲眼见到电视里才出现的“小太监”，苏芊芊心中着实震撼。“原来这么小的孩子，奴性就这么强，连腰都不敢挺直。不行，我绝不做这种卑躬屈膝活着的人！”

北茗华轻咳一声，小太监上前行礼：“奴才见过相爷，皇上着奴才来请相爷进宫。”

北茗华并不意外，近来朝中事务繁多，若非沐休之日皇帝还找他，他反而才会觉得奇怪。他淡淡“嗯”了一声，随口问道：“皇上宣了哪些人入宫？”

“回相爷，苏璇爷一早就入宫了，还有几位尚书大人。”

北茗华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看来，这些人还不甘分，想趁着沐休之日给皇帝添堵。他站起身来：“好，我更了衣，随后就到。”

小太监眉开眼笑，腰弯得更低：“是，奴才在门外候着相爷。”

北茗华挑了挑眉，这是急着要他过去的意思？“去把我里面衣柜里的干净朝服拿来。”他转头吩咐苏芊芊。

而苏芊芊在听了小太监的话后，心中又有了新的打算：“[这位左相可以经常见到右相？那我是不是也有可能经常见到右相？我现在去进右相府，说不定左相会拿我进错相府的事情说事，到时在右相府我也未必能讨到好。不如先留下来，从侧面打听一下右相府的消息。至于这身契的事，等有机会再偷出来。]”

北茗华轻咳一声。福伯轻轻碰了碰苏芊芊，低声提醒：“芊芊啊，主子叫你备衣服呢。”

苏芊芊这才回过神来，直接问道：“啊？衣服？在哪里？”她完全没有一个奴婢应有的谦恭模样。

北茗华耐着性子再次提示：“里面休息室衣柜里，新的朝服。”

朝服，苏芊芊是懂的。她看了北茗华一眼，还是折身进了里屋。“[手脚健全，总要别人帮他拿衣服，当个相爷就了不起了？]”她腹诽着，但既然决定留下来，就先忍耐一番。只要他不过分，她就当是体验一种新的生活了。

上下两辈子，这还是她第一次进一个年轻男子的房间。屋子里没有传说中男生房间的凌乱和难闻气味，反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气。她打开衣柜，竟有些惊讶，堂堂左相，衣服竟然就这么几件？

朝服放在最显眼的位置。苏芊芊刚将衣服拿出来，转身便看见北茗华站在她身后。“宽衣！”北茗华淡淡地说着，举手站在那里等待着。

苏芊芊的眼神有些惊恐，并非害怕，而是觉得这位左相脑子有问题：“[宽什么衣？这人丞相都能当，衣服都不会脱？真的是被照顾得太好了，一点儿生活自理能力都没有，说出去会笑掉人大牙的！]”

站在书房外，一直小心翼翼偷窥着里屋，并竖着耳朵倾听动静的福伯，也是猛地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