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戏精丫头上线

京城，左相府。

书房内，北茗华手持温热的茶盏，目光悠远。朝堂上的种种琐事，如潮水般在他脑海中翻涌，挥之不去。这时，管家福伯恭敬地走了进来。

“主子，牙婆已经带了几位姑娘过来，您看是否需要亲自过目，从中挑选？”福伯躬身禀报，语气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北茗华放下茶盏，思忖片刻，淡淡说道：“不必了。这种小事，你全权做主便可。只是，我的院子和书房，暂且不用丫鬟伺候。待青衣回来，他自会打理。”

“是！属下明白。”福伯应声领命，随即转身退出书房。

福伯步伐轻快，身姿挺直。自从主子归来，这偌大的相府仿佛才有了生气。他的心里也跟着安定下来，那原本因岁月而些微佝偻的脊背，在此刻挺得倍儿直。他快步走向外院的另一处院落。

院落里，整齐地站着两排年轻的姑娘，皆是刘牙婆经过一番“精挑细选”后带到这里的。

“福伯，主子可有吩咐？”刘牙婆热情地迎上前，脸上挂着职业性的笑容，“这些姑娘我可都仔细看过了，保证都是从外地来的，从未在京城生活过，十分‘干净’。”

福伯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正是他当初反复强调过的要求。他深知，府中若是再招揽到那种“吃两头饭”的下人，只会给自家主子带来麻烦。多年前的教训，至今仍让他心有余悸，可谓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来，都站好。”刘牙婆轻声呵斥，指挥着那些姑娘们。除了最后一名似乎是临时拉来凑数的，其余九名皆是她自认为的“精品”。她偷偷瞥了一眼队伍末尾那个姑娘，那姑娘乖巧地站在那里，仿佛一副随时会睡着的样子。刘牙婆心中暗自嘀咕，对自己识人的眼光依旧自信，但又不免有些气恼，觉得这丫头太过“不给面子”。

出于几分捉弄的心理，刘牙婆故意伸出脚，轻轻踩在了那姑娘的脚趾上。

“嘶——！”一声压抑的痛呼瞬间在姑娘的唇边炸开。她猛地睁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怒气，正欲发作，却恰好撞上了福伯那双锐利的目光。

电光石火间，那姑娘脑子飞速运转。她瞬间收敛了怒气，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乖巧地行了个礼，姿态端庄，却又不显做作。

福伯见状，心中暗赞。这丫头能迅速稳住情绪，而且那双灵动的大眼睛，透露出几分机灵。他抬手指向那姑娘：“就留下这个。”

刘牙婆闻言，瞬间愣住了。她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开口。要知道，她刚信誓旦旦地向福伯保证过，带来的人都是“干净”的，而眼前这个，不过是她临时凑数的“半成品”罢了。

“她……”刘牙婆欲言又止，心中一片冰凉。

经过一番权衡，她咬了咬牙，只得应了下来。

被踩醒来的姑娘，脸上依旧挂着浅浅的笑意，又福了一礼，按照福伯的指示，乖巧地站到了队伍的侧面。

“呼……”她悄悄拍了拍胸口，长舒一口气。心底的盘算却如同潮水般涌起：“总算是进了相府了！接下来，我该如何才能拿到那东西呢？”

而就在她暗自松气之际，恰巧路过院门外的北茗华，却猛地皱起了眉头。他似乎听到一个女子在心中默念：“总算进了相府了？”这番话语，让他心中警铃大作。是谁派来的人？又想从自己这里谋取何物？

“哼！”北茗华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他倒要看看，是谁这么按捺不住，在这府上刚招募丫鬟之际，就开始觊觎府中之物了。原本只是路过的他，此刻却悄悄地折返回来，隐匿在暗处。

福伯还在认真地打量着应征的姑娘们，听着刘牙婆的逐一介绍。他刚选定了四名丫头，便看见北茗华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福伯心中颇感意外。方才主子明明说不过来的，怎么又临时改变主意了？

“主子，这四名丫头是我刚挑出来的，您不妨再看看，替属下掌掌眼。”福伯恭敬地说道，“这些人都是刘牙婆带来的，据她说，都是刚进京的，没有在京城做过事，十分‘干净’。”

院子里的姑娘们听到福伯提及“主子”，纷纷抬眼望去。只见一位星眉剑目、气宇轩昂的男子，宛如谪仙临凡，赫然出现在眼前。仅是一眼，便让不少姑娘羞红了脸，低下了头。

然而，那位被踩醒的“凑数”姑娘，在看到北茗华的瞬间，却轻轻皱起了眉头。她脑海中闪过一丝疑惑：“这位难道是苏家的大公子？可苏大公子不是传闻中肥胖如猪吗？二公子也听说是个矮矮胖胖的？这位又是哪房的少爷？”

她在思索着，眼神直直地锁定在北茗华身上。那目光中带着几分审视，却丝毫没有爱慕之意。

北茗华被她看得一怔。他确信自己没有看错。在场的姑娘们，无一人开口说话，但他却清晰地“听到”了脑海中传来的声音。这声音并非来自耳朵，而是直接在脑海中回响。他不动声色，几乎可以肯定，这声音就来自眼前这位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姑娘。

“苏大公子？胖猪？苏二公子，矮挫挫？”这些词汇，在北茗华脑海中盘旋，怎么听都觉得……异常贴切！

多年的沉稳让北茗华强忍住了笑意。他保持着一脸高深莫测的神情，与那姑娘四目相对。

福伯见主子盯着这丫头，以为主子看上了她。他仔细打量了那姑娘一番。虽然衣着朴素，带着风尘仆仆的尘土，但那眉眼间的秀气，确有几分姿色。若是稍加打扮，定然十分出众。

北茗华脑中灵光一闪，瞬间明白了。这姑娘口中的“苏大公子”和“苏二公子”，不正是指的右相府上的两位公子吗？而他，堂堂左相，与右相素来是政敌。

“有趣！”北茗华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他指着那姑娘，问道：“她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的？”

“啊……？”刘牙婆顿时冒起一身冷汗。她哪里记得这个丫头叫什么名字！当时自己正愁着差一个人送进相府，这丫头就自己找上门来问路。听说自己要送人来相府，她便说自己也要找个活干，刚进京，寻亲不遇，亲人已故，说得可怜兮兮，还挤出了几滴眼泪。刘牙婆一看这丫头品相不错，又看了路引，确实是正常进京的，便顺水推舟带了过来。只隐约记得姓苏，可具体叫什么，却全然不记得了。

刘牙婆只能尴尬地看向那丫头，眼中满是为难。

倒是那丫头，似乎看懂了刘牙婆的窘境。她主动上前一步，规规矩矩地行礼道：“奴婢苏婉儿，刚从江南而来，投奔京城亲人，奈何亲人已逝，无依无靠，故此前来寻一份生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