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暗夜之托，记者入局

张充芝缓步走了过来，轻轻拍了拍余裕薇的肩膀，然后越过她，坐到妇人的另一侧。“阿姨，我们是江北报社的记者，是来调查您儿子的事情的。您能给我们留个联系方式吗？等您这边的事情办完了，我们去登门拜访好吗？”

妇人双目无神地望着张充芝。张充芝看得出来，她虽然眼睛看着自己，注意力却并不在他身上。正当他欲再度开口时，却看到余裕薇朝自己摇了摇头，便忍住了。

耐心等了一会儿，妇人猛地站了起来，发疯似的朝余裕薇和张充芝大喊：“什么记者？你们来调查什么？早干什么去了你们？我儿子都死了，你们查什么啊？啊？”越喊越激动，竟扬起拳头就要打向余裕薇。

余裕薇正要躲避，张充芝却飞身上前，挡住了妇人的拳头。几记重拳落到他身上，远处的小护士才跑到他们身边，将妇人拉开了。

见妇人走远，张充芝才直起身，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余裕薇摇了摇头，“谢谢啊。不过，被她打几下也没什么，被受访者打也不是第一次了。”说着，想起了曾经的遭遇，竟觉得有些有趣。

张充芝却一脸严肃：“采访者和受访者是平等的关系，他们没有资格对你使用暴力。而且，明明最后向她提问的是我，可她的拳头却对着看起来更好对付的你。”张充芝轻蔑地笑了笑，“就算在儿子刚死的情况下，也没有忘记挑选弱者出手，这就是人性。”

余裕薇听得不太舒服，想反驳几句，可碍于张充芝刚刚为自己挡了拳头，便生生忍下了。她只得回到醒来的那张长椅上，拿起张充芝的外套，重新叠好递到他手里。

“我们现在去找个好点的酒店吧，找个最贵的，超过报销额度的部分我请你。”张充芝想逗余裕薇笑一笑。

余裕薇果然笑了，“这是县城，最贵的酒店也不会超过报销额度的。但是，我们现在还不能走。”

“嗯？”

看着张充芝不解的样子，余裕薇朝妇人离开的方向歪了歪头，解释道：“她刚才闹了那么大的动静，很多人都注意到了。她的儿子死了，别人的儿子可还没死。我们等一等，说不定会有人来找我们。”

说着，余裕薇突然想起她去叫醒张充芝的时候，他穿着的另一套昂贵的睡衣。她才意识到，作为第一次一起出差的搭档，张充芝不一定能接受她的工作方式。张充芝明显是个把生活品质看得很重的人，他未必愿意跟自己一起在这里“守株待兔”。

想到这里，余裕薇便试着开口：“要不，你先去找个酒店，等下我去找你？”

张充芝并不知道余裕薇心里打的“小九九”，但他还是摆摆手拒绝了：“那我也在这儿瘫一会儿。我觉得我一个人有点走不动了。”他真的是有些心烦。他的人生当中，还没有一次会狼狈到沦落在医院的长椅上过夜。这会儿让他一个人“臊眉耷眼的”出去，他更是不愿意。

余裕薇却很感动。她深刻地反思了自己，觉得以后不能再像这样第一时间把张充芝往坏处想。就算他是一个生活条件优越、长相出众的学霸，在工作的时候也非常认真且能吃苦，她决定从此以后把张充芝当“自己人”。

张充芝见余裕薇看自己的眼神越发和蔼起来，甚是不安：“你想干嘛？”

正要回答，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传来：“你们是记者？来调查我们县里的事情的记者吗？”

来人是一个颇有些姿色的年轻女性，穿着打扮很时尚，看起来跟省会城市的姑娘也不相上下。可她似乎没有主动跟陌生人说话的习惯，神情有些胆怯。

余裕薇扭头看向张充芝，见对方也看过来，便朝他挑了挑眉。张充芝读懂了她的表情，她在说：“看吧，这就是前辈的经验。”

“对，我们是H市来的，专门调查博彦县的无故昏迷事件。”余裕薇把语调放得很慢，生怕吓到眼前这个看起来鼓足了很大勇气过来跟他们搭讪的姑娘。

张充芝将刚刚老妇人坐过的位置让给姑娘，露出他精心设计好的笑容。根据他的经验，没有女性能抵抗这个笑容。

可女孩明显愣了一下。虽然乖乖地坐了下来，却不动声色地凑近余裕薇，尽量离张充芝远一些。

余裕薇和张充芝将全部精力都放在女孩身上，自然是发现了她的动作。余裕薇强忍住想笑的冲动，而张充芝的笑容则僵在了脸上。

“所以，你能提供什么线索吗？或许说，你的什么人是当事人之一？”余裕薇见女孩似乎更偏向于信任自己，便率先开口。

“嗯。”女孩不安地搓着双手，“是我哥哥。他是第四个昏迷的人，现在第一个人已经死了。如果再这样下去，我哥哥也快死了。”

余裕薇正要继续询问，女孩却很贴心地说道：“我几个小时前就看到你们睡在这里了，你们是刚到这里吗？”

听女孩这样问，余裕薇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敷衍过去：“这就说来话长了。”

“那我带你们去找个住的地方吧。你们先放下行李，一会儿我请你们吃饭，我们边吃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