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情深义重

大舅那冰冷无情的声音在手机里回响，陈书的心瞬间跌入谷底。“大舅，不用你付钱，你同意签字就行了。”陈书近乎恳求的语气，但依旧毫无作用。“哪个签就是哪个负责，她喜欢帮小儿子一家，让她小儿子签，我管不到。”陈书拿着手机，听着里面传来的嘟嘟声，感到一阵无力。

他随即拨通了小舅的电话。“小舅，我外婆摔倒左手骨裂了，医生说需要子女同意签字，你来卫生院签下字嘛。”“你大舅同意了吗？”小舅问道。“他说你签就行了。”“我签不到，他是大儿子，他都不管，凭什么要我管。”陈书还没来得及说话，电话就被挂断了。

“医生，你也看到了，她两个儿子都不愿意签字，就让我来签吧，所有后果我来承担。”陈书绝望地望着医生。“不行。”医生也很同情这位老人，但同情解决不了问题。医院经常会遇到老人的子女因为各种原因，不愿意支付老人手术费用的情况，即便是子女平摊也不行。他不想因此卷入不必要的麻烦。

绝望之际，陈书想起了牛聪，他赶紧给牛聪打电话。“你联系周主任，请他帮忙，他和高院长不是很熟悉吗？有他担保，医院就不会有什么顾忌了。”“好，我马上给他打电话。”陈书心中一急，竟然忘了这一茬。医院需要的仅仅是一个保证，这并非什么高风险的手术，只是害怕事后产生纠纷。陈书只需要打消医院的这一顾虑即可。

周主任很快就赶了上来，并给高院长打了一个电话，写了一份担保书。在此期间，陈书将自己两年来积攒的两万元，加上牛聪转给他的三万元，全部拿了出来。他刚刚问过医生，手术费顶多六万元，但后续的恢复、换药、吃药等费用还需要三到五万元。算下来总共需要十万元，他只能先凑够手术的钱。陈书想到家里外婆喂养的七只羊、两头猪，还有二十多只鸡，他立刻给牛聪打了电话，请他帮忙在一个小时内将这些牲口卖掉，只要价格不是离谱得太离谱，都可以卖。

牛聪办事向来靠谱，他去处理了。二十分钟后，牛聪打电话来。“瑜儿，你两个舅舅不让卖猪，说那个猪他们要留着过年杀。”陈书听了，气得笑了出来。“没事儿，你卖，我来跟他们说。”陈书先预交了五万元的手术费，并跟医生说回去筹钱，随后离开了医院，来到了两个舅舅的家。他们两家离得很近，一前一后，相隔不过五十米。

“卖掉这些牲口，是给我外婆凑手术费的，你们两个谁也不出钱，就没必要在这里多嘴。”陈书对他们说道。“书儿，你这是什么态度啊？村里面也有手摔断的老人，自己去山里面找草药，后面不是吃好了吗？花那冤钱做什么？”陈书看着大舅振振有词的样子，强忍着心中的怒火。“而且那两头猪，也是你外婆喂来给我们两家留做过年猪的。”小舅在一旁帮腔道。

陈书看着眼前的两个中年男人，他不明白他们怎么能如此心安理得地说出外婆为他做的事情。外婆之所以会累到摔倒，就是因为帮小舅一家种土瓜。他们每年都会让外婆帮忙，卖得的钱却一分钱也不给外婆，仿佛外婆是他们家的免费劳工。陈书曾多次劝过外婆，但外婆不忍心，总想帮自己的孩子一把。即便她已经六十七岁了，有时候因为记性不好忘记做饭，还老是责骂自己。她自己习惯了付出不求回报，哪怕已经燃烧了半生，哪怕她的孩子不感激，甚至连一句简单的关心都没有，她也不在乎。

陈书想明白了，他看着两个舅舅，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们不愿意给她支付手术费，又想要她辛辛苦苦喂大的猪，什么好处都想占，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事。”“她是我们的妈，猪不给我们，给谁？”“你们的妈现在躺在医院了，需要她的儿子们签字同意做手术，你们签吗？”两个舅舅顿时语塞，沉默了。

陈书鄙夷地看着他们，冷冷地说道：“想要也可以，一头猪五千块。”“你凭什么做主，又不是你的猪？”“那也不是你们的。”陈书怒吼道。“我说了，这笔钱是给我外婆救命的，你们要是还在这里唧唧歪歪，我立马去法院告你们。”大舅一听这话，立刻不管了，起身离开。小舅一听要闹到法院，也有些害怕，瞪了陈书一眼，也跟着离开了。

陈书站在院子里，这栋两层楼，是外公和外婆当年帮忙大舅建起来的，小舅的房子也是。外婆当年甚至卖了两头牛给小舅凑钱。陈书明白，外婆动了手术以后，也不能再留在这里了，不能继续被她的儿子或者其他亲戚“吸血吃肉”。他要带外婆离开，要努力赚钱，让外婆有一个平安稳定的晚年。

牛聪办事效率很高，他将所有牲口卖掉，一共凑了两万多块钱，其中有一万多是现金。牛聪把微信上的一万元转给了陈书，剩下的现金也一同交给了陈书。陈书立刻去把手术费补齐了。“外婆，你好好听医生的话，安心养病，其他什么都不要管，我会在你身边照顾你的。”“外婆拖累你了，幺儿。”“不准说这种话，你把我抚养长大，以后我给你养老送终。”陈书握着外婆的右手，轻声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