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失踪的爷爷

陈书的外婆精通三种少数民族语言：仡佬语、苗语以及彝语。在陈书的家乡，除去西南官话，彝语是第二大通用语言，而苗语则位列第三。陈书曾亲眼见过当地的少数民族风水先生们处理事务，他们通常都使用彝语。

外婆尝试让一根筷子在盛满清水的碗里站立，但尝试了许久，筷子始终无法直立，这说明她想询问的事情，对方并不愿意回答。

“小四，你这件事，看来得去找牛大山帮忙了，我这边问不到什么。”外婆无奈地对陈四说道。陈四听到陈书外婆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脸上的恐惧又增添了几分，焦急地说道：“牛哥他去了白长乡，我打电话问过了，他说还要三天才能回来。”

“你先不要急，这三天你就待在家里，千万不要出门，更不要喝酒。我给你找些红色的旧绳子绑在手上，帮你把魂锁住，这样那些东西就抓不到你了。”外婆起身从屋里翻出一些旧红绳，一边编织着，一边念叨着陈书听不懂的彝族古语。

看着四爷爷起身，坐着他儿子的三轮车离开了，陈书想起外婆曾说过，这位四爷爷和自己的爷爷是同族兄弟。陈四在刚出生时身体极为孱弱，他的父母因为无力抚养，竟将他遗弃在山林中。幸好当时并非冬季，陈四在山上待了几个小时后竟然奇迹般地活了下来。后来，还是陈书的太爷爷心软，将孩子捡回来抚养了几年，最终又送还给了他的父母。也正因如此，这些年陈四一家对陈书一家颇为照顾。外婆还曾提及，陈四之所以会被那些“东西”纠缠，正是因为他出生不久就在山上待了那几个小时，沾染了山野的“气”。

第二天，陈书像往常一样去上班。当他来到派出所，准备找李泽林签一份文件时，却发现在大厅里坐着一位陌生的女生。

“小诗，派出所的人都去哪儿了？”陈书问道。

“李所长带人下村了。”女生回答道。

“又是哪儿出事了吗？”

“还不是前几天的那个车祸，死了三个人。李所长说那三个人是被杀害的，所以他带人去罗盘村调查案子去了。”

陈书没想到李泽林仍在锲而不舍地追查这起车祸。他继续问道：“下面的人都听李所长的吗？”

“李所长说他把现场照片发给了城里的法医，法医看了照片后表示，即使从高处摔倒在石头上，也不可能造成死者面部如此大面积的创伤，死者的脸几乎都烂了，所以不排除他杀的可能。”

“哦，那李所长确实挺厉害的。”陈书真心赞叹道。

“是啊，人长得帅，又能干，太有魅力了。”叫小诗的女生一脸崇拜，眼神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陈书对此表示十分赞同。见李泽林不在，陈书便转身离开了。

“下班了，打卡成功。”五点半，陈书准时打卡，准备回家。刚到家门口，他便看见自家门前围着十来号人，外婆则站在人群中间，一脸凝重。

“二叔，您怎么了？”陈书看见陈四的二儿子陈小富，他双眼泛红，脸色憔悴。

陈小富见到陈书，焦急地说道：“书儿，我爸走丢了！”

“四爷爷走丢了？怎么回事？你们昨天不是骑三轮车一起回去的吗？”陈书看着陈小富，虽然陈小富年纪只比陈书大几岁，但按照辈分，陈书仍需称呼他为二叔。

“昨天我们骑车走到半路，我爸突然说肚子疼，我让他忍一忍，回家再说。他说不行了，要赶紧上厕所。”陈小富无奈之下，只好将车停在路边。陈四拿着纸进了路旁的一片树林，陈小富坐在车上，用车灯照着陈四进去的方向，确保能看到他的身影，然后便低头玩起了手机，等待着。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陈小富觉得他父亲蹲得未免有些太久了。他看了一眼时间，抬头望向父亲进去的林子。只见刚才还能看到父亲身影的地方，此刻却空无一人。

“爸，爸，你在哪儿？”陈小富下车在路边大声呼喊，却始终没有得到回应。尽管远处有几户人家的灯光，路边也有路灯，但眼前黑洞洞的树林还是让他心中升起一丝恐惧。陈小富赶紧骑上三轮车，往村长家驶去。

“三叔，不好了，我老爸走丢了！”陈小富在陈三家门口又拍又喊。五分钟后，陈三披着外套从屋里出来。“小富，你大半夜的跑到我这里来敲什么门？”

“三叔，我爸在火车路桥下的树林子里不见了。”陈三一听陈小富这话，睡意全无。他深知陈四这两天被鬼喊的经历。陈三赶紧叫醒自己的两个儿子，以及陈家其他几位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一行六七人骑着车便赶往陈四失踪的那片树林子里搜寻。

天色微亮，一声鸡鸣划破宁静，早起的村民们开始准备早饭。陈三一行人在后半夜一直在林子里搜寻，那片树林子并不算深，可就是找不到陈四的踪影。众人只好回到新桥寨。陈家村有四个寨子：陶康寨、多罗寨、新桥寨和谢家寨。陈家人主要居住在新桥寨，每个寨子大约有四五十户人家，四个寨子之间也互相通婚，基本都沾亲带故。陈三立刻发动寨子里的人，妇女们负责准备食物，中老年男子则全部出去寻找。陈书吃过早饭就去上班了，并未赶上这件事。

新桥寨的村民扩大搜寻范围找了一个下午，依然一无所获。“小富，去你二姑妈家问问看，或许她能帮上忙。”陈三灵机一动，想到了罗春（陈书的二姑妈），觉得她或许会有办法。

这就是陈书下班回来，家门口聚集了如此多人的原因。

“小三，书儿正好回来了，你带他一起去找找小四。”陈书看到外婆站在门口，脸上带着凝重的神色，旁边站着他的三爷爷。

“幺儿（小儿子），你去帮忙找找你四爷爷，你小时候他也很疼你的。”外婆叮嘱道。

“我知道了，外婆。”陈书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