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雨夜疑云

当韩牧尘结束通话，车内的气氛似乎凝固了。窗外，夏夜的骤雨如同一张巨大的幕布，将整个村庄笼罩在昏暗之中。雨点密集地敲打着车顶，发出沉闷而有节奏的声响，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真相奏响序曲。

“郭青非？”叶财轻声重复着这个名字，眼神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他靠在座椅上，望着前方模糊不清的道路，若有所思地说道：“巧合总是那么令人不安。他不仅是我们记录中与死者有过密切往来的三人之一，现在更是直接牵涉到当晚的宾馆之行。”

韩牧尘眉宇间凝重了几分，他没有立刻回应，而是将目光投向了窗外那仅有的几盏路灯。它们孤独地矗立在雨幕中，光线被雨水打散，显得黯淡而微弱。这些本该照亮小径的路灯，此刻却成了监控的盲区，为调查平添了几分难度。

“他承认去过宾馆，但坚称郭英苹是独自离开的，而且他自己随后就去了棋牌室。”叶财缓缓说道，语气带着一丝分析的冷静。

“打牌？”韩牧尘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他转过头看向叶财，“有人能证明他那晚确实是在棋牌室度过的吗？而不是在某个角落里，做着一些‘不方便’的事情？”

“苏梦已经在安排人去宾馆和棋牌室核实了。”叶财回答道，语气依旧沉稳，“至于另外两人，他们也承认与死者有过精神层面的交流，但都否认有任何实质性的接触。”

“鞋码呢？有没有查？”韩牧尘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仿佛在捕捉着任何一丝可能指向真相的线索。

“郭青非是41码，另外两人是40码。”叶财顿了顿，语气不容置疑，“单从这一点来看，郭青非的嫌疑确实最大。”

韩牧尘点了点头，眼神深邃：“明白了。我们也准备回去了。”他话音落下，便挂断了电话。

车内再次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雨声依旧，却仿佛被放大了无数倍。

“如果郭青非所言非虚，”叶财打破了沉寂，他的声音如同细密的雨丝，缓缓拂过韩牧尘的心弦，“那么，郭英苹很可能是在返回的路上遭遇了不测。那个没有监控的小径，对凶手来说，无疑提供了一个绝佳的作案环境。”

韩牧尘凝视着车窗外流淌的雨水，每一个水滴都像是在诉说着一个未解的谜团。他低沉的声音在车厢内回响：“没有证据，一切都是猜测。我们必须找到确凿的证据，才能将真相从迷雾中剥离出来。”

叶财缓缓吐出一口气，仿佛在整理纷乱的思绪：“犯罪者，大致可以分为三类：冲动型、心理变态型，以及天生犯罪倾向型。在如此极端的情境下，凶手会是哪一种呢？”

韩牧尘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芒，他双手抱胸，闭上眼睛，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要么是冲动，要么是变态。”他轻声回应，声音中带着一丝玩味，仿佛已经洞悉了某种深层的原因。

车子继续向前行驶，雨点敲击着车顶，发出阵阵令人心悸的声响。

当他们抵达警局时，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如同炸弹般传来——郭青非与死者体内提取的精液样本，经过紧急鉴定，结果显示，正是郭青非本人！

这一结果犹如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郭青非的胸口。他脸色煞白，语无伦次地辩解着：“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杀人！你们可以去查，有人能为我作证，我昨晚打牌直到早上八点才回家……一回家就睡着了，是你们打电话我才醒的！我……我没有任何理由杀她！”他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绝望和焦虑。

苏梦目光如炬，锐利地审视着眼前这个男人：“我们会去查证你有没有说谎。现在，告诉我，你说郭英苹是自己坐车离开的，你知道她坐的是什么车吗？”

郭青非无助地摇了摇头，眼神中充满了困惑和无奈：“我……我真的不清楚。她先走的，我等时间到了才自己下楼退房的。你们……你们真的要相信我，我们只是……只是两个孤独的人，看着顺眼，寂寞时互相慰藉罢了。”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仿佛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哀伤。

韩牧尘的目光锁定了郭青非，他缓缓开口问道：“在你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她有没有跟你提起过，最近遇到了什么奇怪的人，或者和谁发生了什么争执？”这个问题至关重要，这关系到是熟人作案，还是另有隐情。

郭青非的思绪似乎飘回了那个晚上，他皱着眉头，努力回忆着：“她……她偶尔会跟我抱怨，说她儿子不孝。说什么‘娶了媳妇忘了娘’，每次跟她儿子媳妇发生争执，她儿子总是站在媳妇那边，让她很失望。”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她说，她已经决定回老房子独自生活了，并且要求她儿子每月给她两千块钱作为生活费，算是她养育他一场的‘孝心’。她经常念叨，说她一个寡妇，年轻时一个人拉扯孩子长大，吃了多少苦。如果儿子不给钱，或者给少了，在她看来就是大不孝，她就会去闹，去哭。”

郭青非的神情变得有些沉重：“如果非要说她有什么缺点，那就是那张‘管不住’的嘴了。平时顺着她，她就什么都好说。但要是有人敢惹她不高兴，她一定会十倍奉还。她性格强势，和儿媳妇合不来，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苏梦适时地补充了一句：“她儿子每月工资本来就不高，还要养家糊口，她却要求他每月给两千块，这确实……不是一笔小数目。”

在场的警员们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心照不宣。或许，他们都明白了为何郭大陵在面对母亲的死亡时，并没有表现出多少悲伤，反而似乎是一种如释重负。这些年，作为儿子的他，想必也被这位强势而又“需求”不断的母亲折磨得心力交瘁。

他们可以指责郭大陵不孝，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无论是在名声上，精神上，还是经济的压力上。

一个小时后，廖东浑身湿透地回到了警局，雨水顺着他凌乱的发梢滴落，在地面上晕开一圈圈湿痕。他的眼神中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坚定的光芒。

“郭青非没说谎。”他语气有些沙哑，但却异常清晰，“郭英苹昨晚确实是独自一人先离开的，郭青非在她走后才离开宾馆，然后去了棋牌室。棋牌室的人可以为他作证。”

廖东的眉头紧锁，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无奈：“然而，关于郭英苹是如何离开的，我们目前还没有找到任何确切的线索。她似乎是在一个监控的死角处上了车，而外面的瓢泼大雨导致许多商铺提前关门，这给我们的搜查工作带来了极大的阻碍。我们只能等到天亮雨停之后，再扩大监控的搜索范围，希望能找到更多的蛛丝马迹。”

深夜，窗外的暴雨如同被激怒的巨兽，疯狂地撞击着窗户，伴随着撕裂天空的闪电和震耳欲聋的雷鸣，叶财在床上辗转反侧，无论如何也无法入睡。雨声，雷声，还有那未知的真相，仿佛都在他的脑海中一同回响，搅得他心神不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