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村头喋血

夏日炎炎，骄阳似火，炙烤着大地，也蒸腾着乡间的小路。当叶财和他的反诈宣传小分队驱车驶入这个宁静的村落时，迎接他们的，是热情淳朴的村民。尽管大多数老人们手中的通信工具仅仅是功能简单的老年手机，但面对面的交流，却是传递反诈信息最有效的桥梁。

“小伙子，你们来宣传，可得送点啥才好啊？”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奶奶笑眯眯地挽住叶财的胳膊，半开玩笑的口吻中带着几分期待。叶财闻言，心中不禁略显尴尬，他们这次宣传活动，确实没有准备诸如鸡蛋之类的实用小礼品。不过，村民们的热情却远比礼物更能温暖人心。他们很快就融入了这片土地的氛围，村民们的热情如同夏日的热浪，一浪高过一浪，甚至有几位热心的大妈，还在张罗着要给他们这些年轻的宣传员介绍对象，言谈间满是朴实的善意。

与叶财的轻松相比，廖东则显得有些狼狈。他在烈日下被晒得汗流浃背，迫不及待地钻进车里，贪婪地享受着空调带来的丝丝凉意。拧开一瓶矿泉水，大口灌下，他忍不住长叹一声：“这天儿，可真不是一般的热啊！”叶财也觉得这次的宣传活动异常顺利，甚至比他听说过的其他同事还要轻松。他曾听闻，有同事在下乡宣传时，还顺手帮村民掰了一下午的花生，结果事后才得知对方使用的手机是早已淘汰的老年机，这让帮忙的同事们哭笑不得，后悔没有提前问清楚。

当他们的车队准备告别这个村子，前往下一个宣传地点时，一个不寻常的景象映入眼帘。在前方狭窄的小路旁，一栋破败不堪的烂尾楼前，赫然停着几辆警车，现场已被警戒线层层围住，外围还聚集着不少神色各异的围观群众。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叶财的心，他意识到，这里可能发生了不同寻常的事件。一行人立刻下车，朝着现场走去。

一位正在执勤的民警认出了廖东，友善地点了点头，并简短地透露了案情：“这里发生了一起命案，死者是一名女性，现场的情况非常惨烈，下巴被砍掉了，舌头也被残忍地拔了出来……”廖东闻言，眉头紧锁，沉声道：“究竟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才能下如此狠手？”

叶财这才得知，报案人是一位在路边售卖甘蔗的老汉。据老汉本人所述，他是附近村庄的村民，这些甘蔗都是他自己辛辛苦苦种出来的，正打算拉到城里去售卖。骑车途中，他被酷热的天气折磨得不行，便想着在这栋烂尾楼旁稍作休息。不料，在进入楼内后，他竟然发现了惨死的死者，于是立刻报了警。

很快，这起骇人听闻的刑事案件便被移交给了当地的刑警队。

接到通知后，麦少溱和她的法医团队火速赶往现场。当他们踏入那栋被血腥气息笼罩的烂尾楼时，眼前所见的景象，令在场的所有人都禁不住眉头紧锁，彼此交换着难以置信的眼神。

死者的遗体仰面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面部朝上，下颌骨遭受了极其严重的撕裂，唇齿间沾满了凝固的血迹，几颗牙齿更是踪影全无。整个脸部血肉模糊，触目惊心。地面上，溅射状的血迹已经干涸，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铁锈味，几只苍蝇在尸体上方嗡嗡盘旋，仿佛在诉说着这残忍一幕。

韩牧尘注意到了麦少溱脸上异样的神情，关切地上前询问：“麦法医，有什么发现吗？”麦少溱的神色异常凝重，她缓缓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震惊与不安：“作为一名法医，我从业多年，也算阅尽了各种离奇的案发现场，但像这样独特的作案手法，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她的目光紧紧锁定在死者那被残忍砍断的下巴和被粗暴扯出的舌头上，接着说道：“或许是我的错觉，但凶手的手法，似乎与我们在解剖尸体时运用的一种特定技术，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

围观取证的法医们，在拍照记录的同时，也纷纷注意到了这一点，不少人都表达了同样的看法。韩牧尘进一步追问：“你指的是哪种技术？”

麦少溱深吸一口气，开始解释：“在我们进行尸体解剖，需要取出死者所有内脏进行病理学检验时，有一个关键步骤。我们会先剖开死者的胸腹部，然后，沿着死者下颌的下缘，小心翼翼地切开肌肉组织，从下颌下方将口腔内的舌头取出，最后再将整套内脏与身体主体完全分离。这个过程非常复杂，极其考验操作者的技巧，我们法医内部，将其称之为‘掏舌头’。”

“所以，你的意思是，死者的惨状，与你们法医的解剖手法相似？”韩牧尘追问。

麦少溱肯定地点了点头，但随即补充道：“这仅仅是我初步的推断，也并非完全一致。你看，死者的身体其他部位并未遭到严重破坏，凶手显然是将所有的攻击都集中在了死者的唇部和下巴区域。她的喉部，有一道清晰可见的紫色勒痕，瞳孔因为极度的痛苦而放大，舌头则呈现出紫黑色的死亡征兆。这表明，死者很可能是在被勒死之后，凶手才开始针对她的下巴和舌头下手。而且，从这些深深的刀痕来看，凶器很可能是一把非常锋利的砍骨刀，能够轻易地斩断骨头。我倒觉得，凶手可能只是做了一半就匆匆离开了，也许是出于某种原因，也可能是中途放弃了。”

韩牧尘的目光一刻不离死者，急切地追问：“那么，我们能否大致确定死者的遇害时间？”这个问题，对于他接下来的侦查部署至关重要。

麦少溱则开始细致地检查死者脸部的伤口。她发现，伤口处分布着许多细小的苍蝇虫卵。由于天气炎热，部分虫卵已经开始孵化，呈现出幼虫蠕动的迹象。同时，死者的眼角膜也出现了一层轻度的浑浊，身体开始出现明显的尸僵，而尸斑在经过轻微按压后，也并不容易完全褪去。

“综合这些迹象，”麦少溱给出她的专业推断，“比如苍蝇虫卵的发育程度，以及尸体出现的各种生理变化，我推测死者的遇害时间，大概是在8到12小时之前。也就是说，死亡时间应该在昨晚的十点，到今天凌晨两点之间。”

与此同时，在另一边的叶财，正仔细地勘察着这座占地约140平方米，两层结构的小洋房烂尾楼。进入这座楼只有两条显而易见的路径：一条是正对着那条狭窄小路的主入口，另一条则是背靠着一片荒草地的后门。从设计上看，这栋楼的建造者似乎原本有意将其打造成一间商铺，但尴尬的是，一楼并未用任何铁皮或围挡封闭，这意味着任何人都可以随意进出，无论是下雨时遮风挡雨，还是在炎炎夏日避暑纳凉，这里都成为了一个天然的庇护所。

叶财在现场仔细地审视着地面上那些杂乱无章的鞋印。他小心翼翼地将它们分成了两类：一类，是死者所穿的39码的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