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财宝惑心

她万万没想到，若非那晚在义庄，他亲口道出了自己的身世，她对他仍旧一无所知，防备之心更是从未稍减。此刻，她心中的疑问已在脑海中反复叩问，纵使系统也未曾给出丝毫回应。可明明，初次相遇，她的系统便已成功启动，这其中的蹊跷，她实在纳闷。

“我看不透你。”虞族坦言，目光直视着他，“起初，我并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见你明明身怀武艺，却要躲进狭小的轿中，自然生出了不信任。后来，你暗中救了我数次，我都全然不知，是以一直避着你。”

裴鹄闻言，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情潮，眸光幽深地锁住她，轻指着书案上的宣纸，缓缓开口：“那你为何，会将这般多的机密，毫无保留地尽数相告？你可知，此处金银财宝，足以让你富可敌国？”

虞族闻言，爽朗一笑，她清楚，独自一人去挖取这些财富，无异于嫌命长。人生最愚蠢之事，莫过于为了钱财而丧命，而钱财却依然好好地躺在那里。“况且，你是我命定的救命恩人，又帮我料理了虞府的后事，若我不信你，又能信谁呢？”

裴鹄的眼中，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光芒，虞族此举，无异于将他从水深火热之中拉扯出来。他知道，即便黄陵提醒在先，他依然如履薄冰，朝不保夕。陆黎以户部贻误军需为由，避战纵敌，更是逼迫着崇灵帝放权让利。难保陆家已暗中通敌，企图借此一举谋权篡位，改朝换代。

而他裴鹄，临危受命，兼任户部尚书，若无法应对各方供给，必然要背负失职之罪。陆山一党本就对他虎视眈眈，崇灵帝又昏庸无能，届时，他定会遭受弹劾，轻则流放，重则殒命。

情不自禁，他鼻尖泛酸，眼眶也湿润起来。恰在此时，他瞥见她从宽大的袖子里，掏出了一把董府库房的钥匙。“这个，也一并交给你。”她说道，“还有这些地契，我留着也无用，揣在身上，我反倒担心会遗失。我只留下这些银票便好。”

她明眸皓齿，笑容浅浅，却如春风拂过，激荡起他心中温暖的涟漪。“好，我替你妥善保管，来日只多不少。”裴鹄并未推辞，一股脑地将她递来的物件尽数收好。

“对了，你知道‘手枪’吗？”虞族一直想问这个问题，却始终未找到恰当的时机。

“何物？”裴鹄疑惑地问，一边比划着，“长枪？短枪？亦或是刀戟？可是那种矛戈合一，兼具刺击与钩杀双重功效的铜制兵器？抑或是，唯有皇亲贵胄才能拥有的金属火铳？”

轮到虞族大吃一惊了。这个大邺王朝，果然坐落于唐宋之后，元明之间。历史上，明朝早期，炎黄子孙便已发明出金属管形火器，取代了竹制枪管，到了中后期，更是大规模列装于军队之中。

“都不是。”虞族解释道，“我说的是那种可以装填子弹，在百步之外便能取人性命的枪。那是一种比蚕丝刃、金属火铳更为方便、趁手、且威力巨大的武器。”

裴鹄闻言，眉头紧锁，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仿佛在听天书一般。“何物竟可与蚕丝刃、金属火铳匹敌？”

“待我造出来，你便知晓它是何物了。”虞族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你是否能帮我找来那位曾锻造牵机的匠人，或者手艺与他不相上下的人？”她接着说道，“我需要造‘手枪’。有了它，别说国舅那个肥胖的家伙，就算是他的父亲领着大军前来，也毫无用处。”

裴鹄看着虞族豪情万丈的模样，尽管云里雾里，却毫不犹豫地点头应允。“嗯，我帮你找。工部辖下的军器监，有不少擅长机关术的能工巧匠。”

“此事初期，需要绝对保密。”虞族略带担忧地补充道，“工部或是军器监，你可有信得过的人？”她担心事情败露，反而给裴鹄带来麻烦。

“工部尚书谢黄陵，与我情同手足。”裴鹄心中盘算着，赵翼元帅定于今晚三更议事，谢黄陵届时也会在场，正好可以借机与他商议此事。“你那‘九年义务’的尊师，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教你如此多的本事？”他忽然抓住她的手，将她揽入怀中，“一个区区大理寺评事，实在太委屈你了。”

虞族被他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但随即又吐槽道：“委屈什么？我堂堂一个法医博士，穿越到这里，竟然成了妖女和通缉犯，还时不时需要自卫反击。能有一个安稳的单位，好好过日子，我已经觉得很不错了。”她忍不住笑出了声，看着裴鹄那副略显呆萌的神情。“我是说，我虞府惨遭灭门，幸得裴大人舍命相救，我才得以保全性命……”

裴鹄坐在太师椅上，将她圈在怀里，脸颊在她肩膀上轻轻蹭了蹭。“在我这里，你无需伪装。待到明日，吏部便会将你的授命文书送到大理寺，你便可以正式上任了。尽管大理寺上下目标一致，但难保没有陆山的眼线，你必须得谨言慎行。”

“我倒没什么，倒是你。”虞族轻推开他搂着自己的胳膊，又被他缠了回来，“你可要注意看我的眼神，还有，别动不动就又搂又抱的。”

“在府中，有何不可？”裴鹄继续将她搂紧。

“裴大人，”虞族有些羞涩地提醒道，“我现在是男装打扮，若被人瞧见了，会如何想？”

“府中都是自家人，男装女装，脱了都是你……”裴鹄眼中闪烁着戏谑的光芒，又道，“你给了我如此多的金银财宝，为夫无以为报……”他试图继续放赖，却见虞族一副想落荒而逃的模样，只得强忍着收敛了几分。

虞族羞红了脸，嗔怒地瞪着他：“胡闹！你哪有半分顶头上司的样子？”

“顶头上司？”裴鹄闻言，眉头一蹙，仔细琢磨了一下，随即挺直身板，负手傲然挺立，瞬间切换成了威严的大理寺卿。虞族看着他这番模样，心中暗道：“这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