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太子叫我八戒

“往后，我便唤你朱二哥，抑或……八戒兄，如何？”

猪二哥？八戒兄？这名号，妙得如同量身定做一般。

虞族暗自思忖，此时《西游记》尚未问世，朱书凯断然不会知晓这绰号的由来。

果不其然，朱书凯眼中闪过一丝好奇：“‘八戒兄’？确是别致，不知有何深意？”

“岂止是别致！”虞族一本正经地循循善诱，“吾兄龙章凤姿，贵不可言，‘八戒’二字，恰与佛门‘八斋戒’暗合，寓意洁身自律，坚守正道。”

“妙！妙哉！”朱书凯被一番夸赞说得心花怒放，他凑近虞族，压低了声音，“贤弟，实不相瞒，八戒我，便是当朝太子朱书凯。”

虞族闻言，故作震惊，双眼圆瞪，强忍笑意。

朱书凯见虞族这般反应，更是心满意足，他拍了拍虞族的肩膀：“今日收获颇丰，可喜可贺！随我同去，看看那陆胜舟，是否已命丧黄泉！”

虞族起身，随他一同前行，佯装不解地问道：“看你与陆家兄妹情深意切，见他落得如此下场，你不甚悲伤？”

“哼！”朱书凯不屑地冷笑一声，“陆家上下，狼子野心，屡次冒犯于我。如今我根基未稳，与他们周旋，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他俨然将虞族视为心腹，无所顾忌地吐露心声，“竹弟，你今日为我出了这口恶气，我感激不尽。”

“原来如此，八戒兄果然高明。”虞族心中暗自盘算，这太子与国舅勾结，又互相算计，日后或许能借他之手，扳倒国舅……

赵七叔寸步不离地跟在虞族身后，趁朱书凯不备，朝着茶馆角落里静坐饮茶的裴鹄与邹义，使了一个眼色。

乔装打扮成商贾模样的裴鹄二人心领神会，对赵七叔点了点头。

待三人一同下楼，邹义再也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哎呀，真是快憋死我了……”

裴鹄嘴角亦勾起一抹笑意。

刚才，虞族将一把毫不起眼的钝刀，愣是卖出了天价，此等手段，着实令他们大开眼界。

他们能够忍住笑意至今，已属不易。

“大人，您这是从哪里捡来的活宝？简直是随心所欲，但每一次，都让人大快人心。”邹义笑得直不起腰来，断断续续地说道。

“嗯，确是不落俗套，出手非凡。”裴鹄也不吝啬赞美之词。

“只是，‘八戒’究竟有何深意？”

“我也不知，想来并非什么好话。回头我得问问你嫂夫人。”裴鹄大言不惭地说道。

邹义嘴角忍不住一阵抽搐，这“嫂夫人”都已出口了。

“你那是什么表情？早晚的事。你愣着做什么？去街角看看，万一有何纰漏。”裴鹄瞥了他一眼。

邹义应声，起身从后窗翻身跃下，转瞬消失无踪。

裴鹄鼓了鼓腮帮，轻轻拍了拍脸颊，恢复了往日清冷的神态，他起身走到围栏边，倚靠着栏杆，向下俯瞰……

曾经不可一世、倚势欺人的陆胜舟，此刻凄惨地躺在血泊之中，人事不省。

他鼻青脸肿，身上布满了凌乱的鞋印，衣衫更是污秽不堪，破败不堪。他的右臂，被硬生生地踩断，齐肩处已如同薄饼一般扁平，血肉模糊之处，森然可见森森白骨。

他只得用左手护住脸庞，被踩得皮开肉绽的右臂，两条腿更是呈直角扭曲外翻，显然已齐膝断裂。

虞族与朱书凯对视一眼，不厚道地相视而笑。

“二哥，二哥！呜呜……你快醒醒，快醒醒啊……”陆婉瑶泪如雨下，摇晃着陆胜舟的身躯，泣不成声。

一旁的蓝袍男子，小心翼翼地探了探陆胜舟的鼻息，长舒一口气，随即安慰陆婉瑶道：“人还活着，莫要害怕，莫要哭泣。”

言罢，他伸手用力掐住了陆胜舟的人中。

“哼……哼……”陆胜舟艰难地喘息着，肿胀的双眼勉强睁开一道细缝，身体微微抽搐，发出了两声微弱的呻吟。

“二哥你醒了？太好了，你还活着……快，顾弦知，快叫人将我二哥抬上马车，回府医治！”陆婉瑶喜极而泣，抬起泪眼，急切地看向那蓝袍男子。

顾弦知连连点头，环顾四周，高声喊道：“谁肯帮忙抬人，赏银十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一群人蜂拥而上，七手八脚地连拉带拽，将陆胜舟从地上抬起。

陆胜舟五脏俱损，剧痛难忍，脑袋一歪，又昏死了过去。

“小心些，这边走，我们的马车在那边！”陆婉瑶擦干眼泪，在前方引路。

顾弦知则在后面指挥着。

一行人跌跌撞撞地抬着陆胜舟，朝着街角的方向行去。

虞族冷眼旁观，幸灾乐祸。

陆胜舟此刻的情况，绝不能随意挪动，否则只会造成二次伤害，神仙也难以医治。

不过，这货的命确实够硬，被踩了这么久，居然还没死。

“唉，像咱们这种堂堂正正的君子，实在看不惯这种品行不端之人。”朱书凯冲着虞族咧嘴笑道，“否则，陆胜舟也不会落得如此狼狈的下场。”

“自然。”虞族觉得此事甚是有趣。

朱书凯这厮，竟敢称自己为君子，他自己却是个弑兄恋母、勾结奸佞、阴谋篡位的货色。

果真如那驴子不知自己面目丑陋，猴子不嫌弃自己脸瘦。

“让他活受罪，反倒更好，省得他们父子俩不知天高地厚。”朱书凯说完，对着虞族及其随从拱了拱手，告辞道：“竹弟，就此别过，咱们后会有期。”

虞族也回以拱手礼。

朱书凯转身离去时，又美滋滋地摸了摸怀中那把“宝刀”，匆匆忙忙地走了。

虞族收回目光，一回头，恰好看到二楼独自倚栏而立的身影。

那男子眉眼清峻，身姿挺拔，浑身散发出一种超凡脱俗的孤傲气质。

她的呼吸一滞，随即冲他扬眉招手，示意他：“下来。”

裴鹄未曾料到她竟一眼便认出了他，眼波流转间，唇角勾起一抹浅笑，转身便下楼而来。

赵七叔返回二楼，取回了原本放在那里的菜篮子。

虞族眼睁睁地看着裴鹄自纷扰的人群中款款走来，步态从容，如同闲庭信步，逸洒出尘。

原来，这世间真的有男子，能让周遭的一切黯然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