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旧怨浮现

类别:古代言情 作者:字数:3777更新时间:25/09/14 02:06:37

两人回到府里,简单吃了午饭,九王换下朝服,穿上轻便的束袖长袍,跟着白裕一路来到皇后姐姐案发的地方。皇后姐姐死的时候,家里还比较穷,住在城外的山脚,只有散落的几户人家。最近的村庄也在一里之外。山脚边上是条官道,但除了军用以外,周围的人不怎么走这里。因为他是绕开村子走的,比较冷僻。柳月云的父亲,得知九王带人来看现场后,赶紧带着仆人也赶来这里。柳文山以前是山上的樵夫,勤劳能干,后来有了点钱,想要包个山头,也准备了几十两银子。可就在这去买山头的前几天,女儿被杀,银两也被偷了。这苦命的男人,从此一蹶不振,直到后来他的二女儿进太子府,后又做了太子妃,家里才有好转。由于这里偏僻,前期没有人维护柳月云死亡现场,后柳文山搬家,这房子坍塌,院落都长满高高的野草。这到现场找寻线索,恐怕是不太可能了。不过,院落外面被柳文山围了一圈墙,封锁起来。虽然死亡现场看不见了,但他家当时的布局,依稀还能分辨得出。“九王殿下,小老儿来迟,还请九王殿下恕罪。”柳文山赶到后,立马拜见九王。虽然他现在是国丈,身份和以前以前不能同日而语。但他大半生是农民,身心早被风霜刻下了深深的痕迹,即使现在高贵了,穿衣打扮提高了,但在九王面前,还是给人一种谦卑的感觉。他深知自己女儿纵使当了皇后,根基也颇浅,在这真正的贵人面前,自不敢摆国丈的架子。“国丈言重了。”九王说着客气话,但面上却没有任何亲戚之间的柔情。国丈弓着身子,点点满是灰发的头后,速速打开围墙的大门。“承蒙皇上皇后王爷厚爱,可怜我这小老儿,赐给一座宅院。小老儿自从搬离这里以后,就没有再回来,所以里面都荒废了,烦请九王殿下和这位小官爷进来的时候小心脚下。”国丈昨晚听到九王来这院子时,本想命人打扫一番,可九王的人说不让碰里面任何的东西,就没有收拾。这里面荒废了这么多年,不知住进了什么野猫野狗的,这些倒是不怕。这里离后山很近,怕是有毒蛇长虫什么的藏在草丛里,等人走过时窜出来咬一口就麻烦了。九王要在受了伤,那他闺女的皇后就别做了。幸亏来时带了一车的木头板子,下人在前面开路,把板子铺在在地上,压住那些杂草,暂时扑出一条小路。家丁铺好小路以后,先一步在各个屋子看了一眼,确认安全后,才请白裕和九王踩着木板走进来。白裕仔细看着院子的布置,这是一座普通的民居小院。坐北朝南,北屋四间,基本都坍塌,只有残存的北墙和中间的隔墙依稀看出北屋的样式。西屋两间,看里面的有座黑黑的土坑,应该是厨房,东屋一间,里面有个小石槽子,应该是牲口房。西南角还有一个小小的“L”形残墙,应该是厕所了。剩下的大片草地就是当时的院子。从残墙来看,这院墙的高度不矮,大概有三米多高。一般人不借助工具无法爬上来。那凶手进门的可能性有三种:1,用梯子爬进来,提前准备了工具,那这是蓄谋杀人,一般凶手是熟人。2,强行迫入,但卷宗上说过门锁后窗都没有迫入的痕迹,可以排除。3,熟人诱骗进门,死者当时十六岁,辨别是非的能力尚浅,熟人诱骗几率很大。“那晚你们都不在家?”白裕确认地问,卷宗上说家人都去了外地姥爷家。柳文山许久没进这院子,一股悲戚涌上心头,正兀自伤感,身旁的家丁捅了他一下,把他从久远的回忆拉回来。“他问老爷您那晚的事,你们是不是都不在家?”家丁小声提醒。柳文山抹抹眼泪,走到白裕身边,点点头。白裕:“是经常不在家,还是只有那晚不在家?”“大部分时间都在家里,就那晚赶上有事,把云儿一个人留在家里。”“能具体讲讲那天的事吗?”柳文山挺挺佝偻的老腰,深吸一口气,看着面前倒塌的堂屋,缓缓讲起来。“那是景安十三年春天,二月初五。我一辈子忘不了那一天。小时候他们母亲死的早,我一个人拉扯他们姐弟三个人。那年冬天时间很长,一直到二月还很冷,所以那年我的柴火卖的很好。那天中午,岳父大人捎信来说家里没有柴火了,让我尽快把柴火送去。我就打算趁着天亮,赶紧装一车柴火给岳父家送去。孩子们好久没见姥爷姥娘了,也想跟着去。可惜家里这么多柴火得留下一个人看柴火。云儿最懂事,就主动留在家里看家,我当时怎么就这么蠢,她一个只有十六岁的小娃娃怎么能看了家?”柳文山说着,狠狠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下人见状立马按住他的手。“我带着老二老三,赶着小驴车,就去了二十公里外的姥爷家,春天天短,到那里时天已经黑了,我们三人就住在了那里。哪知,哪知第二天我们三个回来时,云儿,云儿就没了。”柳文山说不下去了,他苍老的枯手捂住满是皱纹的脸,极力压制的呜咽声在指缝里传出来。回忆一次就是对他伤害一次。从女儿当了太子妃后,大大小小找他的官员,京兆府,大理寺,刑部,不知凡几。每个都让他回忆一遍当时的场景,每回忆一遍,他的心就撕裂一次。可每一个找完第一次就没了下文,白白痛苦一次。除了上一个官员,京兆府捕头张岩是来找他最勤的,有将近五六次,后来还说可能有了线索,自己听到这个时,自己高兴地都睡不着觉,可惜他怎么就死了!白裕听着他的供述,点点头。这很巧合,很像一起蓄意谋杀。而且结合现场的地理位置。这柳家居住在山脚,人迹罕至,有的只是后山上的野狼。这旁边虽然是官道,但过往行人基本不走,所以如果是路过行人借住后杀人,可能性很小。那如果是路过的强盗,采花贼一类,可能性也不大。且不说强盗一般天冷不出门,就是出门了也不往这里来,一里外的村庄不更有东西抢。到这里基本可以判定为蓄意谋杀,且是熟人作案。那捎信来让柳文山去送柴火的人,就非常可疑了。“你认识那个给你捎信的人吗?”“小哥怀疑是那送信之人吗?之前的官员有调查过,他确实是岳父家村子里的人,是个小货郎,隔段时间去京城进货,回村子里卖,我认识他。以前他们母亲在的时候就请他帮忙送过东西,有时天黑了回不了村,会在我家里住上一宿。”白裕点点头,如果是那样的话,这也太巧合了。“除了他,还有谁知道你当晚出门?”凶手来的时机这么巧合,一定知道柳文山的行踪。柳文山蹙起眉头,想了想,“这除了货郎和岳父母,真正告知的人没有了。但去岳父母家路过村里看到的人应该不少,要说具体哪一个,实在是想不起来了。”白裕:“卷宗上写着当时家里有五十两银子都丢了,是不是?”“是,是我打算用来买块山头的钱。”柳文山抬手指着院子后面的山,“那片一小块,我已经和张员外说好了,五十两银子卖给我,我当时打算去种些树开垦点地,自己种点粮食以后就不用租田了。”白裕看着那片绿树如茵的山,点点头。“现在那个山头是谁的?”“不知道,小老儿女儿没了,钱也没了,没有心情管其他的事情。要不是,要不是这个,我那二女儿也不会卖身进太子府。”柳文山的情绪到了极点,捂着眼睛,抑制不住自己地抽泣着,“我是对不起老大,又对不起老二啊,当时恨不得跳河死了算了。”“父亲不准再说这混账话!”柳文山正痛苦地回忆着,一个女人声音严厉地打断他的话。众人循声望去,竟是皇后,只见她穿着便服,被十几个人簇拥着,走进来。“卑职奴婢草民参见皇后娘娘。”众人见到皇后纷纷下跪行礼。白裕不认识她,但看这样子也猜出来了,赶紧跟着下跪。九王则还是直直地站在那里,只是简单地低了低头,喊了一句:“皇嫂。”“九王殿下。”皇后简单回应一句后,直奔自己的父亲,扶起他。“皇后娘娘怎么来了,这里太乱,你快回去。”“本宫听闻九王举荐一人调查姐姐的案子,今天要来咱们的老家调查。本宫实在按捺不住,就来了。”说着皇后威严地看向白裕,她上下打量着这个极度漂亮的小官,声音低沉地问道:“是你调查?”“回皇后娘娘,是卑职接手这件案件。”白裕看过古装剧,见了大人物怎么回话,电视上演了。在电视看,不觉得皇后有多威严,这近距离观看,这皇后的气势是真的强大。就这藐视一切的眼神,掌握你生杀大权的无上权力,就足以给人以窒息的压迫感。压迫地白裕悄悄看了她一眼后没敢再抬头。同样是掌握生杀大权,怎么在九王面前就没这种害怕的感觉呢?“调查出什么来了吗?”“回皇后娘娘,眼下看着,尊姐是被人蓄意谋杀,杀人者很可能是熟悉你们生活规律的人。”“哦?”他这一说,皇后心里燃起一点希望。以前经手的官员,从来没来过这里查看,都以时间太久为由。也从来没说过有用的话,都是卑职该死,卑职无能,请太子妃,请柳妃,请柳贵妃赎罪。这小捕头是第一个说出一点有用价值信息的人。当然张岩的事情他不知道,柳文山知道自己这个女儿脾气暴躁,压不住事,在张岩没有查出凶手之前,他不敢告诉她。否则以她的性格,闹得满城皆知,惊扰了凶手,逃之夭夭,就真的找不到凶手了。“是卑职想问问尊姥爷,那晚为何要柴火,为何是那晚上要柴火?”“你这是怀疑本宫的姥爷?”皇后听到这里大喝一声,甩下衣袖,带着护甲的手指狠狠地指着白裕,满眼杀意地瞪着他。“这……”白裕一哆嗦,吓得说不出话来。九王见状,一个抬步,挡在白裕的前面,顶住皇后的护甲,带着更冷的杀意的眼神回瞪皇后。“皇后娘娘不满?”他冷到极致的声音反而吓得皇后退缩的一步,刚刚对方还盛气凌人的样子瞬间萎蔫下去。红红火火如皇后,整个皇宫没有她不怼的人,不骂的人,有时急了连皇上都怼两句。但有个两个人她不敢得罪,一个是太后,一个就是眼前的九王。太后的事迹大家都懂,连自己的家兄都敢杀。九王和温和的皇上不同,妥妥的太后第二,冷傲孤僻,不善言谈,看人一眼都能把人冻死。且他不但不怕皇后,甚至可以说不把皇后放在眼里。倒是皇后怕他三分。她明白在皇上眼里,自己这皇后谁都可以当,这胞弟九王,全天下只有一个。“九王殿下。”皇后声音软和下来,火热的气场立马被九王浇灭。“白裕是捕头,想到什么自然问什么,皇后娘娘要想查出姐姐的凶手,最好积极配合。”“知道了。”皇后咬了咬后槽牙,回答道。说完九王让出后面的白裕,以手抓住他的手腕,默默地告诉他别怕有我在。白裕看看九王,再小心地看看皇后,见她脸色已经如常,心里对九王冒出一个大大的佩服。他反抓住九王的手,干咳一声,壮壮自己的声势,对着九王露出一个感激地笑以后,问皇后道:“当时你们去姥爷家时,他们家的柴火真的一点用的没有了?”柳文山听到这里想要替她回答,却被皇后挥手拒绝。回忆一次就是对父亲伤害一次,她不想年老的父亲再受这种煎熬。皇后接替他叙述当天的场景。记得他们到达姥爷家时,已经是傍晚,自己好久没来姥爷家,兴奋地推开那破旧的柴门。姥爷和姥娘一听到声音,佝偻着腰,迈着弯成圆形的腿,疾步跑来迎接我们三人。看着最大的姐姐没有跟来时,他们还埋怨父亲怎么不把孩子都带来。父亲赶着着小驴车进院,直接把车推到了墙边的小敞篷里,自己也跑过去帮忙,好像,好像那里还有一些没用完的柴火。对,还有柴火没用完。他们有柴火,是有柴火,为什么为什么还要。皇后想到这里,恍然明白过来,吃惊又愤怒地眼神看向父亲,难道是姥爷?难道真的是姥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