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诗会风波
类别:
古代言情
作者:
字数:3744更新时间:25/09/14 02:06:37
白裕刚刚坐定,还没把椅子捂热乎,就听见对方阴阳怪气的声音。他搜索着白裕脑子里对他的记忆,竟然是没少在背后撺掇自己后母的二百五舅舅。本事没有,却喜欢仗着自己那糊涂老子的名声到处耀武扬威,给侯府蒙了不少的羞。看他那一脸得意的样子,看来来者不善呐。可是,老子也不是前身那个白裕了,不会再任你们摆布,看你今天耍什么花招。
张勇是个急性子,哪里看得下自己的恩人受气,甩下手里的瓜子皮就要上前和他理论,还没起身就被白裕按着手压下。这人惯使这一招,先激怒你逼你对他不敬,尤其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他是个不在乎脸面的,原身白裕就经常中他这一招,忍受不了他那惺惺作态之后对他大骂特骂,结果正中他的下怀。而他只要捋捋胡子,拿出长辈的道德制高点,宣判你是个没有教养不懂孝道的混人。原身白裕在这上面吃了不少亏。“没事,这是我舅舅。”白裕微微一笑,拍拍张勇的肩膀安慰他。说着话,他恭敬地起身,抖抖自己的衣服,整理整理自己的面容,揉揉自己那白皙的小脸,揉出一个大大的微笑,朝着钱咏志走去。“这不是晚辈那好舅舅吗?裕儿不知舅舅来临,未曾先来拜见,请舅舅恕罪。”他这一个拜见,是礼也到位,话也到位,真真的无懈可击。
击地钱咏志直接愣在了那里。“怎么回事?这小子怎么回事?他不是应该上来拽拽地自诩一番自己是信阳侯的长子吗?然后在鄙视一遍自己这个靠妹妹才有个官做的八竿子堪堪打着的穷亲戚身上。‘你什么身份?老子还要拜见你!’他应该这样说啊!”“你这外甥看起来也不错啊!待人有礼,长得也是一表人才,不像你口里说的那么不堪。”旁边人小声地凑到钱咏志耳边说,眼睛欣赏地看着白裕上下打量。白裕则先向那人掬了一个礼,“见过这位前辈,舅舅说外甥那一定有外甥做不到的地方,还请舅舅提示裕儿哪里做的不足,以后多加改正。”最后一句话,他转过身对钱咏志说。“哎呀呀,客气什么,信阳侯府的嫡子就是不一般。”那人见自己的话被对方听到,对方竟也不生气,对他的好感度噌噌往上冒,站起身来去扶白裕拱着的手,一脸的欣赏。这人一但漂亮又有礼貌,说话还很中听,谁还能不喜欢。钱咏志一见此情景,一时有点发愣,妹妹就教了他这一招对付白裕,以前屡试不爽,今天怎么不灵了。“你回来。”钱咏志憋着气,暗地里拉拉那人的长长的衣角,示意他赶紧回来。“让你来干什么来的?让你来夸人的啊!快回来。”
“他是谁?”与此同时,一直在二楼虎视眈眈的九王,脸色比钱咏志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语调虽然不高,但里面的气势完全可以感觉出他股子杀气。墨砚赶紧起身去看,“是翰林院侍读,曾庆生。”“侍读,呵呵。”九王捏着茶杯的手指不自觉用力,茶杯发出卡卡的声音。“看他手指灵活,精神旺盛,提拔他为侍读学士,整理翰林院藏书阁的古籍去,把那些纸张破旧的书籍挨个抄一遍!”“这…”墨砚低头不敢回应。王爷是出了名的贤王,虽然面上清冷且位高权重,但特别爱护自己的臣民,从不因为个人喜好来判定一个官员的好坏。这曾庆生明明什么都没有做,这明升实降的旨意一下达,会不会影响王爷在它们心目中的形象。“没听到?”九王斜着眼神一瞄,吓得墨砚立马跪在地上连连点头后起身下楼去了。
白裕忍着曾庆生身上难闻的味道,掬着笑脸使劲抽回自己的手。“前辈,我先回去了,一会儿咱们还得切磋诗句,先不聊了。”说着他朝着两人一拱手,疾步走回自己的座位,坐回去后大口大口喘了好几口新鲜空气。看到这里,已经起身九王才又坐了回去。“姓曾的要是再握着他的手,估计他要亲自下去了。”“怎么才回来?”孙小北的位置正好在白裕的背后,看不见曾庆生握住他的手,屋里喧哗也听不见钱咏志说什么?从表面上看,见三人交谈的还挺融洽,就没有过去。“没什么?遇到一个二百五。不用理他。”“白哥,我是来保护你的,你要是在弟弟我眼皮子底下受了气,我可不答应。”张勇看着白裕发红的手,以为他受了气,起身又要去理论。他受白少爷大恩,无以回报,好不容易赶上少爷遇上点小小麻烦得以让自己体现一下价值,可不能白白错过。白裕拍拍自己的手,轻描淡写地圆了过去。他不是多事的人,前世孤儿院老师说过,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这句话被他带到了这一世。要是还和前身一样,钱咏志早就鼻青脸肿了。届时挽回那岌岌可危的名声又难了一步。前身怎样已无法改变,但自己不能待在梅岭庄熬一辈子,自己的目标不至于说要建功立业,但前世的一身本领不能荒废了。要想有作为,先改变别人对自己的看法。
这不,听说这里有文采集会,赢了不仅可以传扬名声,还有十两银子可以拿,何乐而不为。至于钱咏志,理他作甚,一会儿作诗上见真章好好打他的脸就行了。不理其他,白裕招呼姑娘上来一壶酒。打开盖子,清香迷人。这清香瞬间把张勇的注意力吸走了。古代文人聚集都有酒助兴,喝的尽兴了还能超常发挥,如兰亭集会邺下之游等等。尤其是王羲之的一幅《兰亭集序》更使的这次兰亭集会名垂青史。自己也小酌一杯,说不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心里想着,白裕拿起酒杯小抿一口小酒。“啊~~”好喝,他那漂亮至极的小脸被辣的皱在一起,红红的嘴唇更加嘟起,上面还沾着晶莹的酒珠。世上怎么有这么可爱的人。这一举动被楼上的九王完完全全看在眼里,看的他腹中燥热,只想舔掉那酒珠来给自己降火。幸好墨砚不在这里,要是看见看在的九王,一定会立马宣太医,王爷中毒了,脸红的跟着了火似的。
话分两头,那还不知道自己命运的曾庆生,刚刚回到自己座位上,就被钱咏志狠狠地踢了一脚。“让你来是看我如何狠狠打他脸的,你这是干什么?上赶着给人家巴结去。我告诉你,他已经被逐出侯府,未来的信阳侯一定是我亲外甥的。你要是看着他好,以后有什么事别来找我。”听到这话,曾庆生吓住了,自己只有那点小破文采,一点背景都没有,有事就指望这个信阳侯的大舅哥,哪能得罪他。“钱兄,你这是哪里的话,愚弟怎么会看上那种不学无术的纨绔。明年京察,愚弟还指望着钱兄从中周转,可别说这种见外的话。”说着曾庆生拿起酒壶,亲自给钱咏志斟满。钱咏志也不客气,端起酒杯一口下肚,喝完把杯子用力地撩在桌子上,吆五喝六地命令道:“倒酒。”“好钱兄。”说着曾庆生又挤出笑脸给他斟满一杯。看到比自己还官高一品的曾庆生低三下四地给自己倒酒,钱咏志刚刚在白裕那里没有撒出来的气全释放了出来。“我给你说,他现在這樣子全是我妹妹教的好。别说是他一个无知小儿,就是那整个信阳侯府,是谁在当家?是我那妹妹,里里外外,大大小小,哪件事不是我妹妹操心。就说侯爷的寿辰吧,大到品宴酒席,小到蜡烛炮仗,哪个不是我妹妹一点一点地安排出来的....”又开始了!曾庆生咬着牙控制自己面部的表情,不让自己骂出来。“你妹妹再好管你什么事,一大把年纪还在大理寺混天熬日,孩子比怀里的女子都大,还搂着人家,老脸往人白白的胸脯上贴。恶不恶心?”曾庆生恶心着,一个身着蓝色纱裙的女子抱着古琴,坐到了围桌的中心处。她纤细的手指,缓慢地拨动手里的琴弦,轻灵悦耳的声音渐渐响起。喧哗着的人们,嗅到了诗会要开始的味道,渐渐地安静下来,聆听女子们美妙的琴音。这琴音先是如小溪的流水一般,淅淅索索,宛转悠扬,听的人如痴如醉,仿佛身临其境沐浴那份恬静。忽然琴弦越拨越快,声音也越来越重越来越急,就好像来到落九天的瀑布,“飞湍瀑流争喧豗,砯崖转石万壑雷。”立马把沉醉在恬静中的人带到了万丈瀑布之上,感受着置身于悬崖峭壁之上,让人时刻警醒着自己的神经,仿佛一不留神就要掉下万丈深渊。最后一曲终了,场内的人皆陷入对大自然的敬畏之中,一时不能自拔,直到司仪换下女子站到中心位置,大力击了三掌才把人的精神力唤回现实。
“曲子听完了,该是咱们比赛的时间了...”司仪简单地做了一个开场白,慷慨激昂地夸耀了当今盛世和皇上地勤劳爱民,没有他的英明哪有我们今天的快乐诗会云云。白裕听着不耐烦地打了个哈欠,一直不明白这些无聊的开场白有什么意义,除了那些被提到的人,别人更关注的是比赛的题目是什么和怎么拿到那十两银子。终于诗会开始,诗会的题目是随机抽的,为了防止别人作弊,现场每天会请几个太学的老师。老师现场出题,出十个题目,然后从题目里抽出三个作为今天的主题。所以别人想作弊基本不可能,因为就是出题人也不知道今晚到底会出什么题,不可能提前准备。横排的桌子是老师们坐的,不知什么时候老师们已经就坐,且很快出完题目。由一名女子拿着一个只留一小孔的盒子,去收集老师们的题目,然后再当着大家的面左晃十圈右晃十圈,这样里面的顺序就全部被打乱了。最后司仪伸出手让大家检查,确认手上没有夹带任何纸条以后,伸进盒子随机抽出一张纸条。“这个主题是老主题了,之前董才子和狄公子都曾做过,董才子的这诗还被皇上拿去习读。那咱们期待一下今晚有没有哪位才子的佳作能超过董才子得当今圣上青睐。今晚的题目是‘月’!”一听到月,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这月是诗词里的老主题了,从古至今写月的诗词没有一万也得八千了,所有关于月的意境都被人给做完了,哪里还有什么好做的。哪个老师不长眼出了月这么一个题目。“怎么样?给大家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的时间,我们的姑娘们就去收,做不出来者视为弃权,无法进入下一轮。第三轮正式评比,胜出者才可得赏银,”说着司仪点燃檀香,退到一边不再说话。白裕一听这题目就知准了,今晚这集会有了我的这个大作,也会像兰亭集会一样跟着千古流芳。他不着急写作品,好奇地伸出脖子看周围人的表现,有人抓耳挠腮,有人冥思苦想,有人直接弃权。再看看对面的钱咏志,那花白的头发都快被他薅秃了,可那纸上一个字也没有写。呵呵,别人都奉承你还真当自己才高八斗了啊。白裕不屑地收回自己的视线,香已经燃了一多半,不能再耽搁,洋洋洒洒地写下一首关于月的千古名词。前两次不忍心打击对手,没有上大招,这次呵呵,钱咏志是你的话老子不玩不死你!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司仪喊停的时候,有几个才子还没有写完,急地手脚只打哆嗦。没写完就视为弃权,司仪很不客气地撤销了他们下一轮的资格。一轮结束,一共收上来十五部作品,三个人没有写完。司仪把作品收拾整齐之后,恭敬地双手送到太学老师们的手里,而眼睛却瞟向后面的休息室。今天请来的评委里面可不止面上坐的这几位,在评委席后面的休息室里还坐着一个正儿八经的当世大儒,翰林院大学士,太学书院院长,汪文柏。这位可是自建朝以来第一个也是迄今唯一一个连中三元的大才子,也是当今太子的老师,今晚有幸请他来做一做,明日自己这集会的名声可就传播远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