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9章 旧事重提

夏末的风，带着一丝凉意，拂过宁静的村庄。杜涵望着对面那个笑容灿烂的青年，心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温柔。方寒，这个名字如同一道光，照亮了她平凡而略显灰暗的世界。她知晓他的出身，高贵而遥远，如同天边的明月，而自己，不过是泥土中卑微的野草。这份巨大的差距，像一道无形的鸿沟，横亘在她与方寒之间，让她纵然心生爱慕，也只敢将这份情愫深埋心底。

暑假的热浪即将退去，离别之日也悄然而至。方寒却并没有让这个夏天留下遗憾。他带着酒菜，还有一些精心挑选的礼物，来到了杜涵的家。那晚，酒过三巡，家人们都晕乎乎地倒下。老父亲杜老犟打着酣，母亲也迷迷糊糊地上了炕，甚至连鞋都来不及脱。最小的弟弟，更是早就人事不省。

院子里，习习凉风吹散了几分酒意，却也吹来了更浓烈的勇气。方寒坐在杜涵身旁，手中抱着吉他。他为她唱了一首她最爱的歌，歌声悠扬，仿佛带着无尽的温柔。唱罢，他低语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承诺，这突如其来的深情，让杜涵激动得热泪盈眶。在这懵懂的年纪，酒精的催化下，两个年轻人情难自禁，拥吻着走进了西厢房。

告别的日子，杜涵做出了一个让母亲有些不安却被父亲赞同的决定——她要跟着方寒一起离开，去他所在的城市上学。然而，自那天起，杜涵就如同人间蒸发一般，再也没有了任何消息。

时间一晃十几年。

“这十几年，杜涵就没和家里联系过？”审讯室里，我的目光落在对面一脸疲惫的杜鹃身上。尽管听了这么多，关于姐姐失踪的真相，我依然觉得还有些关键的拼图缺失。

杜鹃微微迟疑，眼神黯淡下来：“没有，一次都没有。”

适时递过去一张照片。杜鹃只看了一眼，身体便骤然紧绷，眼中瞬间爆发出滔天的恨意：“就是他！这个畜生！”

收起照片，继续追问：“杜鹃，你是怎么知道方寒和孙麻子以及你父亲勾结的？”

“是母亲告诉我的。”杜鹃叹了口气，声音带着深深的疲惫，“自从‘二丫’（杜涵的小名）跟着方寒离开后，就彻底没消息了。母亲多方打听，才知道杜老犟曾和一个‘人贩子’有过接触。她回家去质问那个老不死的，他才把实情和盘托出。”

“你母亲当时是什么反应？”

“还能有什么反应？心都碎了吧。”杜鹃凄然一笑，眼底闪过一丝悲凉，“我母亲是个很传统的女人，她觉得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即使被那个老不死的欺负了那么多年，也从未想过离开。”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当年我遭受迫害的时候，母亲眼睛都哭瞎了，可她不敢反抗，也不敢为我做什么。‘二丫’失踪后，她终于病倒了，一病不起。”杜鹃说到这里，语气中充满了“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无奈。“可她最终还是坚强地站了起来，我那个双腿截肢的弟弟，还需要她照顾。纵然脚步蹒跚，她也不能停下。”

“你弟弟，结婚了吗？他没和你父母住在一起？”我随口问道。

“结婚了，没住在一起。”杜鹃回答时，头微微垂下，我看不清她的表情。但不知为何，她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仿佛内心深处的秘密被窥破一般。这让我感到十分不解。

“你怎么了？”察觉到我的异样，低声问道。

“没事。”我甩甩头，试图驱散脑中荒唐的念头，再次看向杜鹃，“既然你们知道了真相，有没有去找过孙麻子？”

“那之后，孙麻子也失踪了。”

“那为什么不报警？”

“没想过。”杜鹃没有明说，但我明白她话语中的潜台词，一股莫名的羞愧感涌上心头，让我脸上有些发烫。

“还有什么想说的吗？”没有再给我追问的机会，直接问道。

“没了。”杜鹃摇了摇头。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告辞了，谢谢你们。”依旧没有征询我的意见。

“慢走。”

“我送送你们。”杜志刚，杜鹃的父亲，主动说道。

走出大门，我和正打算与他道别，他却抢先开口：“你们，是警察吧？”

“是的。”我毫不犹豫地承认了。既然已经被看穿，再遮掩也无济于事。

“刚刚当着杜鹃，有些话不方便说，现在可以告诉你们了。”杜志刚的语气郑重。

“什么？”我和对视一眼，同时竖起了耳朵。

“杜鹃她……受过很深的伤害，所以希望你们理解她有所保留的行为。她隐瞒的事情，很多都和家人有关。”

“我们理解。”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你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