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6章 被买来的媳妇

昏暗的房间里，气氛沉闷得令人窒息。何长生坐在那里，身体微微颤抖，眼神闪烁不定。我与交换了一个眼神，心中已然明了。

“何长生，”我开口，声音尽可能地柔和，“不论过去发生了什么，我们都希望你能如实相告。我们是来帮助你的。”

何长生依旧沉默，他紧咬着嘴唇，似乎在进行着一场激烈的思想斗争。他抬起头，眼神中流露出难以言喻的纠结，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见状，不再给他继续犹豫的机会，直接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何长生，杜涵……是你买来的媳妇，对不对？”

此言一出，何长生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仿佛被抽走了所有血色。他的嘴唇微微颤动，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我们既然敢问，就说明我们已经掌握了部分证据。”步步紧逼，语气不容置疑，“何长生，你应该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应该怎么做。”

我深知，此刻的何长生，只差最后一根稻草便会彻底崩溃。我走到两个卧室门口，目光扫过墙上挂着的泛黄的全家福。那张照片上，一家人笑容灿烂，与眼前的景象形成鲜明对比。

“何长生，”我指着照片，声音里带着几分沉重，“我们一直在努力为你考虑，否则也不会选择在这个时间点过来。你的两个孩子，他们一定也很想知道，他们的母亲被杀害后，警方有没有抓到凶手吧？”

我的话音落下，何长生浑身一震。良久，他长长地叹了口气，缓缓地坐回椅子上，浑身弥漫着一股浓烈的颓丧之气。

那股颓丧之气，如同潮水般涌动，让本就昏暗的房间更显压抑。何长生低沉沙哑的声音，仿佛带着无尽的疲惫，让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我说，我说……”

事实与我之前的推测大致相符。杜涵，确实是被贩卖过来的。而与何长生进行交易的，正是那个已经销声匿迹的孙麻子。一语成谶，令人唏嘘。

回想起苏沐被绑架的初期，如果有人告诉我，这场调查会牵扯出如此多的人物，如此多的往事，会让我目睹如此多的无奈与悲情，我定然不会相信。在这个过程中，人性被赤裸裸地剖析，暴露在阳光下。

尽管我将已知的事实与零散的线索拼凑起来，勾勒出了一个大致的轮廓，但仍有许多细节，如同隐藏在迷雾中的礁石，始终模糊不清。或许，是何长生也无法为我们一一解答的。

“当初，你是怎么联系上孙麻子的？”我迫切地想知道这个关键信息。

“我父亲去世前，托人联系的他。”何长生低着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我说的都是实话，没有丝毫欺骗。”

“我相信你。”点了点头，紧接着又问道，“你知道杜涵的老家在什么地方吗？”

“不知道。”谈及杜涵的老家，何长生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落寞。“她是个非常特别的人，很有主见，而且认死理。一旦她认定了什么事情，就很难改变。她嫁给我的时候，没有哭闹，也没有反抗。”

“这倒是挺符合杜涵的行事风格。”在某种程度上，杜涵是个值得钦佩的女性。尽管她是一名杀人犯，但她身上所展现出的某些品质，确实难能可贵。“她既然没有纠缠，想必也提出了条件。你们之间，应该有过‘约法三章’之类的约定吧？”

“是的。”何长生点头回应。

“可以详细说说吗？”我轻声问道。

“第一，何长生不得追问杜涵的任何过往，包括她的家庭、出身、经历，以及一切与之相关的事情。”何长生缓缓道来，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第二，杜涵会尽到一位妻子应尽的责任，这同样是全面的，包括夫妻生活、孝敬老人、抚养孩子，一切与家庭相关的事务。”

“第三，待孩子成年之后，杜涵有权选择脱离这个家庭。”

“这么说来，你对杜涵基本上没有任何束缚力？”说着，似乎意识到自己的措辞有些不妥，连忙补充道，“我的意思是说，你当初是尊重她的，也同意了她提出的所有条件，对吗？”

“是的。”何长生再次点头。他抬起头，眼神中带着几分释然，又夹杂着几分无奈，“两位警官，说实话，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买媳妇’的事情并不少见，尤其是在那些贫困落后的地区，更是司空见惯。我当年在十里八乡，见过太多这样的事情，所以，我没有理由不答应她。”

“你所说的‘司空见惯’，是不是也包括被拐卖妇女的反抗和逃跑？”敏锐地抓住了这个关键点。

“没错。”此刻的何长生，似乎不再那么拘谨和落寞，他起身给我们倒了两杯水，继续说道，“那个年代，村里虐待妇女的事情时有发生，许多被买来的媳妇都遭受过非人的待遇。被皮带抽打，被禁足，甚至被关进不见天日的阴暗地窖，这些事情在当时并不鲜见。”

“说实话，那些女人真的很可怜。我当初就想过，如果杜涵也像她们一样，非要逃走，我绝不会阻拦，我会尊重她的选择。毕竟，我想要的，是一个能与我相伴一生的妻子，而不是一个生育机器，更不是何家花钱买来的奴隶。她应该享有选择的权利和自由。”

“这么说来，杜涵当时的态度，一定让你非常意外吧？”越听越多，我越发觉得杜涵这个人，充满了令人敬佩的特质。她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反抗，而是平静地接受了这一切，并且提出了自己的条件。这是一种怎样的隐忍和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