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疯子考验显初心

“慢点走。”赵雅秀的声音还在耳畔回响，周吴峰一手抱着那叠被褥，一手紧握着手电筒，摸黑走在崎岖的山路上。夜色深沉，山间偶尔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路边的池塘里，青蛙此起彼伏的叫声在寂静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四周一片宁静，周吴峰倒也丝毫没有畏惧，作为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他从不相信那些鬼神之说。

很快，他再次回到了那个宛如噩梦般的地方——那处破败的茅草屋。阵阵恶臭如同跗骨之蛆，死死地缠绕着他。他费力地将被褥铺好，然后疲惫地瘫坐在床上。茅草屋里除了这张床，再无他物，唯一的光源，是一盏比赵雅秀家里那盏还要昏暗的电灯泡。尽管如此，这张床依然硌得慌，但总归比直接睡在冰冷坚硬的木板上要好上许多。

“我他妈就不该来这里。”周吴峰忍不住低声喃喃自语。要是当初没有选择考公，没有被这个乡镇录取，或许他现在早已是那家五百强企业的正式员工，正端坐在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品尝着香醇的咖啡，再也不用被人如此针对和刁难。“脑子有病！偏偏要跑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来！”他一边忍受着隔壁猪圈的恶臭，一边感受着这硬邦邦的床板，越想越感到后悔，甚至一度萌生了就此放弃的念头。

他不得不佩服李临那些损到家的招数，心中暗暗发誓，与李临势不两立。周吴峰望着那摇摇晃晃的电灯，感觉自己的未来也如同这忽明忽暗的光芒一般渺茫，似乎随时都可能熄灭。“我的选择，真的是错误的吗？”周吴峰再次对自己的人生选择发出了深深的感慨。然而，一想到那对“狗男女”，他又觉得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别人想要将他扼杀在摇篮之中，他偏要迎难而上，克服重重困难，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茁壮成长。就这样胡思乱想着，周吴峰迷迷糊糊地沉入了梦乡。

与此同时，在县医院里，那位被周吴峰救下的女子，在被送往医院后，引起了整个南江市市政府领导的震动。十多辆警车几乎是以一种横冲直撞的姿态冲进了医院的停车场，医院的各位领导也毕恭毕敬地站在门口，迎接一位极其重要的人物。

次日清晨，一阵急促的鸡鸣声将周吴峰从睡梦中唤醒。他打开手机一看，才早上六点半。不过，由于他平常就有晨跑的习惯，便迅速换上运动服，一路小跑着赶往乡政府。这两个地方的距离不算近，一趟下来，刚好能让他舒展筋骨。乡政府有公共浴室，但昨天因为心情郁闷，周吴峰并没有去洗澡。在那个散发着浓重臭气的简陋住处过了一夜，他实在无法忍受自己身上残留着那股味道，因此打算晨跑完立刻去洗个澡。

周吴峰是第一个来到办公室的。尽管在这里受了气，但他对待工作的态度却丝毫不敢懈怠。李临是最后一个到的。他似乎天生就看周吴峰不顺眼，一进办公室，便径直朝着周吴峰的办公位走来。

“你小子还没走呢？昨晚住的地方很舒服吧？”李临带着戏谑的语气说道。

“你这点小把戏，还赶不走我。”周吴峰毫不示弱地回应。

“哼！好呀！狗皮膏药是吧？赶不走，我倒要看看到底能不能把你赶走！”李临指着周吴峰的鼻子，厉声喝道，“行啊，既然如此，那我就交代给你一个任务。村子南边有个傻子，喝完酒后总爱躺在马路上睡觉。你的任务就是看好他，不让他乱跑，也不能让他出任何事情。他是我们乡里的重点关注对象，要是他出了什么意外，你的工作也就跟你说拜拜了！”

李临的嘴角再也掩饰不住得意，他深知那个傻子是最难伺候的，平常都是用铁链将他锁在屋里，防止他跑出去。如果有人靠近，他就会大喊大叫，甚至会扒人衣服，不论男女，照扒不误。要是他不给酒喝，他就会发疯般地砸墙，会抓起路边的家禽生啃，吸食鲜血，甚至还会拿起石头攻击村民。这样的一个疯子，交给周吴峰来管，难道还不能把他彻底撵走吗？

“凭什么？我来这里是为了干实事的，你凭什么把我随意调来调去？”周吴峰心中充满了愤怒。

“实事？这就是我们乡政府要干的实事！你不干，有的是人干！不干，你就给我滚出去！”李临毫不留情地说道。

“可是……”周吴峰心里窝火，他真想一拳头揍在李临脸上，哪怕因此丢掉这份工作，也要替自己出口气。然而，现实告诉他，他不能这样做。

“农综办我说了算，不去，你后果自负！”李临态度强硬，寸步不让。

“对了，这些资料你也要整理，不可以怠慢，这些都是你的本职工作。”李临说完，便回到自己的办公位，双腿大大咧咧地搭在办公桌上，然后吩咐道：“小周，给我倒杯水来！”

周吴峰气得咬牙切齿，但为了不落下任何把柄，他只能强忍着怒火。他得先去了解一下村南那个疯子的具体情况，毕竟，一个精神失常的人，谁也无法预料会发生什么事情。周吴峰顾不得再整理那些资料，气冲冲地将水杯放在李临的办公桌上，便离开了农综办。

几乎是一路走一路问，周吴峰在半个小时后，总算找到了李临口中的那个“疯子”。那疯子身上穿着破烂不堪的衣服，头发长得又长又乱，全部打结缠在一起，看起来就十分邋遢。实际上，即便还没靠近，那股扑面而来的恶臭就足以让人泪流满面。那个疯子见到周吴峰这个生面孔靠近，立刻发出了“喔喔喔”的叫声，动作也模仿着猿猴一般，显得异常狂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