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贵客临门

夜幕低垂，酒凝的心绪却如同被一潭死水激起了涟漪。她倚在阴影中，目光紧锁着不远处那座张灯结彩的府邸，这里是宋岚的寿宴。仇德明在她身旁，两人如鬼魅般潜伏，搜集着蛛丝马迹。

“那边情况如何？”仇德明低沉的声音在夜色中回荡。

酒凝收回目光，轻声回应：“那些助兴的女子，大部分是宋岚新近收纳的，春和苑的两位恐怕不必我们费心，我自然也无需现身。”她顿了顿，补充道：“时机尚未成熟。”

仇德明眼中闪过一丝锐利：“你的推测，恐怕已八九不离十了……”他沉吟片刻，语气带着询问：“那么，今晚你是否会亲自露面？”

酒凝毫不犹豫地点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当然。每天应付那个油腻的胖子，我已经厌倦透顶了！”她迫切需要一个改变现状的机会。

宋岚的四十生辰，并未大张旗鼓地操办，但筵席的奢华程度却丝毫不见潦草。尽管云诗和宁夫人无需充当歌舞助兴的角se，宋岚却坚持让她们留在身边。宴席开始前，客人尚未抵达，宋岚便不动声se地对两人叮嘱道：“一会儿到场的都是贵客，你们务必谨慎周到，该回避之时便需回避，明白吗？”他罕见地显露出几分紧张，再三强调：“切记，绝不可与他们发生任何不快，否则纵是我，也难以庇护你们。”

云诗与宁夫人相视一眼，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愕然。宋岚在云江，官场之上可谓呼风唤雨，她们从未见过他如此小心翼翼、放低姿态。两人隐隐约约地猜测，今晚到场的，定然是位极其重要的人物。

“也无需太过拘谨。”宋岚见状，稍稍缓和了语气，安抚道：“你们先去看看旁人准备得如何了吧。”

两人领命退下。宋岚搓了搓手，亲自走到府邸门口，恭候着贵客的到来。

在暗处，酒凝和仇德明将宋岚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不久之后，他们便看到宋岚满脸堆笑地迎着几位客人走了进来。酒凝一眼便认出了那几位平日里与宋岚过从甚密的盐商，但对于那位最后出现的、面生之人，她却一无所知。仇德明同样不认识此人。

然而，两人都敏锐地察觉到，此人绝非凡俗。虽然他相貌平平，毫无出奇之处，但其言行举止间流露出的那份独特气质，足以引起他人的警觉。酒凝更是留意到，宋岚虽然在与那些盐商攀谈，却不时地、有意无意地将目光投向最后那个人，语气神态间隐约带着几分恭敬，似乎生怕怠慢了这位神秘的客人。

几人落座后，那些盐商纷纷献上厚礼，宋岚口头上推辞，但身体的动作却颇为诚实地接受了。在一番推杯换盏，客套寒暄之后，话题果然如众人所料，开始转向了别处。

“宋大人新得的这位美人，当真是别致得很……”一位盐商端着酒杯，含笑问向那位相貌平平之人：“不知这位老板如何称呼？”

本还兴致勃勃想饮几杯的宋岚，此刻却连酒都不敢再喝了。他不动声se地给了那人一个瞪视，心中暗自责怪他不识时务。

“万老板，您这话是什么意思？能够坐在这里的，哪一个不是与大家站在同一条船上的人？这样问，岂不是显得太过生分？”宋岚连忙打圆场，转而对被问之人陪着笑脸：“都是些粗鄙之人，您大人有大量，切莫放在心上。”

那位神秘人却只是微微一笑，语气淡然：“大家都是有本事的人，何必在意这些细枝末节？不必拘礼，免贵姓李。”

万老板似乎受到了莫大的尊重，他瞥了宋岚一眼，眼中流露出一丝不赞同：“宋大人，您未免有些多心了。我不过是随口问一声称呼而已，怎么就成了生分？人家李老板都不介意。”

宋岚只能干笑几声，不知如何是好。

话题再次被重新点燃，宋岚也开始不动声se地向那些盐商敬酒，试图让他们多喝几杯。唯独那位李老板，宋岚丝毫不敢怠慢，更不敢劝其饮酒。

酒凝隐藏在房梁的隐蔽之处，一动不动地观察着那位李老板。他话语甚少，只是偶尔附和地笑笑，或是端起酒杯饮上一两口。直到那些盐商老板们纷纷醉倒，就连那些伴酒的小妾们也一一退了下去，屋外却突然传来了一阵异动。

“这是怎么回事？”那位李老板放下手中的茶杯，抬眸静静地看向外面，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询问。

宋岚酒意醒了大半，连忙起身，毕恭毕善地躬身道：“下官去看看，殿、殿下稍安勿躁……”

酒凝与仇德明瞬间精神一振。殿下？！此人究竟是谁？

宋岚走到屋外，看到脸上写满错愕的宋书，瞬间便明白了刚刚那阵骚动的缘由。“你碰上了青莲？”宋岚扶着墙壁，压低声音问道：“她确实与你娘有些相似，但比你娘年轻许多……如果你喜欢，尽管带回你的院子里去，为父还没动过她。”

宋书原本是来向宋岚辞行的。此番他中了毒，不得不回府养伤，如今药方已配好，他并不愿久留在宋岚的府邸。然而，在来的路上，他无意间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极其酷似他的母亲，便鬼使神差地跟了过来。就在刚才，青莲退出来的时候，恰好与他打了个照面。宋书的出现，无疑是吓了青莲一跳，她惊呼一声后，赶紧捂住嘴，匆匆随同珠儿等人离开了。

只有宋书，依旧站在原地，陷入了某种沉默。此刻再听到父亲这番话，宋书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语气中充满了厌恶：“……你真是恶心。”

宋岚闻言一顿，正要开口，宋书却已厌恶地甩了甩袖子，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宋岚望着儿子离去的背影，苦涩地抹了抹脸，然后对着暗处吩咐道：“跟好少爷，替少爷照看好行李。”

暗处，微风吹过。宋岚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回到了宴席。此时，只剩下那位李老板尚未醉倒，宋岚脸上的恭敬之se更甚。“殿下，是下官那不成器的儿子弄出了动静，还请殿下多多包涵。”宋岚跪在地上，郑重行了一礼。

李老板摆了摆手，语气随意地说道：“宋大人，你这儿子，似乎与你并非同心之人呐……”

宋岚讪笑一声：“殿下误会了。犬子虽顽劣了些，但他终究还是听下官话的。”

“是么？”李老板微微一笑，话语中暗藏深意：“宋大人这慈父当得，倒是煞费苦心。”

宋岚苦着一张脸：“殿下莫要再笑话我了。”

李老板放下酒杯，终于将话题转到了正事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