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鬼母索命

一尊鬼气森森的瓷瓶，裹挟着滚滚黑烟，朝着齐义猛冲而来。他大脑里的警报声早已响彻云霄，催促他仓皇逃命，可双腿却仿佛被灌了铅水，牢牢钉在原地，半步也挪动不得。

“喵！”

一声凄厉的猫叫划破空气，一只黑猫闪电般从瓷瓶上方掠过，两只前爪挥舞间，竟将那几缕翻腾的怨气拍散。它稳稳落在齐义身前，摆出了一副严阵以待的防御姿态。

瓷瓶兀自摇晃，瓶中传来一个老妇人嘶哑的怒吼：“她们是谁？是谁欺负我的小宝，啊啊啊啊……小宝，妈替你报仇！”

齐义这才如梦初醒，这才意识到刚才与姜禾的一番对话，竟被这妇人全然听了去。

就在这时，柏兴民手持桃木剑，疾冲而出，对着齐义一声大吼：“快回去，把门关好！”

齐义脑海中闪过上次与这老妇人缠斗时的狼狈与痛苦，心中暗自咬牙，今日他已打定主意，要与柏兴民一同面对。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住内心的恐惧，强装镇定地开口：“如果想知道事情的真相，那就请收起你的怨气，平心静气地与我好好谈谈！”

此话一出，瓷瓶竟在原地诡异地转了两圈。柏兴民抓住这稍纵即逝的良机，桃木剑朝着瓷瓶中心的黑雾猛然拍下。

老妇人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痛苦。

齐义见状，继续循循善诱：“常言道，女子本弱，为母则刚。我知道您想为周彤报仇，但若您沉溺于怨气的侵蚀，沦为厉鬼，便永远也无法得知周彤死亡的真相，更遑论揪出真正的凶手了。”

瓶中的黑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收缩。柏兴民没有继续催动木剑，而是从怀中重新掏出了三张符纸，递给齐义：“这三张符，能助她暂时恢复理智，过程中或许会有一些痛苦，还请她务必忍耐！”

这是他第一次尝试与鬼魂进行如此直接的对话。换做从前，他定会觉得这种行为荒谬至极——鬼魂便是鬼魂，要么超度，要么镇压，若连镇压都无法做到，那最终只能是被反噬。无论哪种结果，他都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然而，自从与齐义接触以来，他看到了一个与众不同的存在：齐义自身毫无能力，却总想着凭借一张嘴说服厉鬼，只因他总是将它们视作“人”。

当他眼见那老妇人的怨气在听到齐义的话后，竟真的开始努力往回收缩时，他便明白，即便是鬼魂，也会有它们自己的“努力”。

因此，在甩出符纸之前，他尝试性地出声提醒，希望能获得一丝效果。果不其然，这次符纸贴在瓷瓶上后，老妇人虽然痛苦地转动得更加剧烈，但符纸却并未如上次般瞬间被焚毁。

三张符纸全部顺利贴好，那团黑雾这才彻底收了回去，缩进了瓷瓶之中。

柏兴民小心翼翼地捡起瓷瓶，目光触及到瓶身似乎已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眼神登时黯淡了几分。

他心中暗道不妙：再这样下去，她就快要失控了！

齐义见状，也长长地舒了口气，眼见柏兴民重新将老妇人封印，他才彻底放下心来。

瓶中传来一个细若游丝的声音：“谁……逼死了我的小宝……你告诉我！”

齐义与柏兴民对视一眼，斟酌着词句，缓缓答道：“我们已经查到，周彤生前曾遭受过校园霸凌，但具体的始作俑者是谁，我们还在进一步调查中，还请您再给我们一些时间。”

瓶中传来老妇人低低的啜泣声：“我的小宝啊……”

“大娘，周彤的事情，既然我们知道了，就不会置之不理。也请您，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切莫让仇恨蒙蔽了双眼，最终化为不可挽回的厉鬼。”齐义放缓了语气，耐心地劝说道。瓶中传来的哭泣声渐渐减弱，“您将您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吧，我……我能控制住自己的。”

齐义注意到柏兴民正对他轻轻摇头。

“好，等我们查清了，一定会将一切真相都告诉您。”柏兴民妥协道。

随后，柏兴民在瓷瓶上又贴了一张隔绝声音的符纸，这才对齐义说道：“以后咱们在家里说话，可得格外小心了。她的怨气正在与日俱增，再过几天，我恐怕就真的控制不住她了。”

齐义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嗯，我明天还有课，之后我再去问问赵海。从赵璐身上找突破口，相对来说应该会容易一些。”

临近年关，就连一向散漫不羁的齐义，也不得不认真对待起学业来。他并不奢求取得优异的成绩，只求能够顺利毕业。

回想起大一大二那会儿，因为兼职占据了太多时间，学业被严重耽误，导致好几门课程都亮起了红灯，不得不花费大量时间去补考。当时辅导员就曾郑重提醒过他，如果毕业时学分绩点达不到要求，同样拿不到毕业证书。

这个学期，他绝不能再挂科了。

下课后，齐义给赵海发了条信息，约他见面详谈。

赵海很快回复了。

【宿舍见】

【他们都不在】

齐义搬出宿舍后，他原来的铺位早已被其他室友的杂物堆满，显得杂乱不堪。

齐义推门而入时，赵海正戴着耳机，坐在书桌前沉迷于游戏世界。

听到动静，他头也没抬，只含糊应道：“等我打完这一局。”

好在这一局很快就宣告结束，齐义并没有等太久。

赵海摘下耳机，与齐义面对面坐下。

在齐义的记忆里，自从搬进这间宿舍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与赵海如此平静地对坐。

“赵璐她……”齐义刚开口，就被赵海举手打断。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昨晚我回家后也问过她了，璐璐的性子虽然是张扬了点，但本性不坏。况且当年她也才十几岁，对很多事情都没什么概念。”

“周彤死的时候，也才十五岁而已。”

“这件事情都已经过去好些年了，而且听说她家现在也没什么人了，你为何还要纠结在这件事上呢？”

听着赵海的语气，似乎是在为自己的妹妹开脱。

“我知道你最近手头比较紧，我给你五千块钱，就别再追究这件事了。” 说完，赵海便要掏出手机准备转账。

齐义轻笑一声，道：“我也不瞒你。周彤的母亲，在她死后化为怨鬼，一直游荡在世间，一心只想为女儿复仇。人的事情，你可以动用权势或金钱去压制，但鬼神之事，它们不认这些，只信奉‘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提到鬼神之事，赵海眼中明显闪过一丝恐惧，身体也不由自主地轻微颤抖了一下。

“这……就不能让她……放过璐璐吗？”

“这要看她当年……对周彤做了些什么。”

赵海陷入了沉默，齐义也未再开口，只是静静地等着他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