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噩梦初醒

一阵寒意沿着李玉的脊背悄然蔓延，酥麻感令他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纷纷乍起。梁岷的话语在他脑海中盘旋，直到片刻之后，他才算真正消化了这令人不安的消息。

“易溪……昨天回了宿舍？还给我打了两个电话？”李玉声音有些干涩，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梁岷那边沉默了片刻，伴随着一声轻微的“咔哒”声，他点燃了一支烟，语气带着一丝难以辨别的揶揄：“易溪到底回不回来我不知道，但那通电话，绝对是从你们宿舍打出去的。你是不是脑子哪儿不太对劲？自己给自己打电话？”

李玉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一声含糊的“啊”，脑子如同被搅成了一团乱麻。“我……我觉得我挺正常的！”

梁岷那边不再多言，只是轻轻地吐出一口烟雾。过了好一阵子，他才慢悠悠地说道：“等我忙完手头的事，过去你那看看。你什么时候下班？”

“下午三点、四点吧。”李玉如实回答。

“行，那我挂了。”随着电话挂断，李玉握着手机，呆愣了许久。随后，他熟练地在电话簿里找到了易溪的名字，再次拨打了过去。然而，屏幕上依旧显示着“对方手机已关机”的冰冷字样。

与此同时，某栋毫不起眼的办公楼内，气氛却与李玉的困惑截然不同。赵澈，一个看起来有些吊儿郎当的年轻人，正啃着一个嘎嘣脆的苹果，坐在办公椅上，姿态随意。

“人找到了吗？”他含糊不清地问道，苹果渣子随着他的话语散落。

一位被他称作“女工作人员”的同事，眉心紧锁，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恼意：“你就知道一个名字、大概的年龄范围，大海捞针一样，你知道需要多久吗？”

赵澈咔嚓咔嚓又咬了几口苹果，随后站起身，嘴里嚼着东西含糊不清地回应：“好吧，那有结果了赶紧叫我。”

“你又要去哪儿？”另一名工作人员好奇地问。

“去看看王叔！”赵澈将苹果核扔进垃圾桶，迈着轻快的步伐，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离开了。

赵澈走后，一名工作人员忍不住凑近了那位女同事，小声询问道：“他为什么这么急着找这个人？”

“我也不清楚，”女工作人员一边整理着文件，一边随意地答道，“但我听他话里的意思，好像是想找个队友。反正他们碰到了，也需要登记备案，方便管理。”

大约三个小时后，赵澈风风火火地回来了，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样？有什么消息吗？”

“还有十分钟。”女工作人员抬了抬眼皮，语气平淡。

又过了紧张的十分钟，女工作人员终于叫住了赵澈：“过来看看，结果有很多，你自己挑吧。”

赵澈凑上前去，仔细地在屏幕上搜寻着。终于，一张“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他立刻指着屏幕说道：“就是他。”

“李玉，25岁，高中学历。”女工作人员点开资料，开始缓缓叙述，“他五岁时，父亲因偷猎入狱；六岁，父亲在狱中病逝，同年，爷爷奶奶也相继离世。年幼的他被村里的干部送往J省K市的望水路阳光孤儿院。因为家境贫寒，高中学费对他而言是笔巨款，但幸运的是，在他十五岁那年，遇到了一位好心的资助人。他的成绩一直很优秀，很有希望考上一本大学。然而，十七岁时，资助人却意外去世了。那时助学贷款的普及程度远不如现在，于是，他高中毕业后便辍学了，开始四处打工谋生。”

女工作人员一边挑拣着资料中的信息，一边向赵澈大致介绍着李玉的人生经历。

“他有什么不良记录吗？”赵澈随口问道。

“没有，”女工作人员翻阅着另一份文件，“不过，他最近报过一次警。”

赵澈好奇地追问：“为什么报警？”

“好像是因为舍友失踪了。”女工作人员迅速浏览着信息，接着打开了另一个软件进行搜索。“我看看……”

“李玉是在八月十六号报警的，说他的舍友已经和他失去联系一个半月了。他的舍友还是他现在住处的房主，今年二十四岁。”

女工作人员一边汇报，一边继续深挖信息。

赵澈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问道：“他舍友是真失踪了？”对他而言，寻找合适的队友至关重要，他自然希望队友是个品行端正的人。

女工作人员继续查询：“他的舍友叫易溪，是一个富二代，父母双亡，所有的家产都由他继承。”

“应该是失踪了，这个月里没有任何消费记录。”女工作人员补充道。

“失踪了……会不会，他也是噩梦的玩家？”赵澈若有所思地问。

女工作人员再次搜寻了一番：“局里没有他的档案，要么是新人，要么就是从未被登记过。”

赵澈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接着说道：“算了，先不管了。你把李玉的电话号码发给我。”

女工作人员顺着赵澈的话，又返回去查看李玉的资料。这一看，她不禁愣住了，眉心再次紧锁起来：“赵澈，你来看看……这两个人……”

“怎么了？”赵澈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异常。

女工作人员皱着眉头，指着屏幕上的信息：“易溪的母亲，王春绣，正是当年资助李玉的那个人！而且，李玉是今年年初才来到B市的，易溪也是在今年年初贴的招租广告……”

“这……这也太巧了吧？世界上真有这么巧的事情吗？”女工作人员难以置信地喃喃道。

下午三点半，李玉下班后找了一家路边小店，要了一碗热腾腾的面条。他一边吃着，一边回想起梁岷发来的信息——让他四点在小区门口等他。

吃完面条，李玉便乖乖地站在小区门口，静静等待。没过多久，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停在路边，接着，梁岷从车上走了下来，径直朝他走来。

梁岷今天没有穿着警服，李玉仔细打量了好一会，才勉强认出他就是那天见到的梁警官。脱下警服的他，看起来年轻了不少，甚至带着一种易于欺骗人的稚气。

“走吧，去你那看看。”梁岷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李玉，仿佛在审视一个撒谎的犯人。

这样的目光，李玉并不陌生。从小到大，他似乎就常常被人们以一种审视、鄙夷，又带着些许玩味的目光打量着，仿佛在说：“我倒要看看你还能耍出什么花招。”

李玉下意识地垂下了眼帘。他早就预料到梁岷会怀疑他，甚至后悔当初为何要报警。现在好了，他不仅被怀疑杀害了舍友，还因为报警而被塑造成一个隐瞒真相、故弄玄虚的狡诈凶狠之人。

可是，他并没有做过，问心无愧。他只是百思不得其解，易溪究竟是如何失踪的？昨天他真的回来了吗？那通电话，真的是他打的？既然人都回来了，又为何还要打电话给自己？

李玉承认自己脑子不够灵光，实在无法理解易溪这番操作的真正缘由。

李玉走在前面带路，梁岷则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此时的梁岷，已将李玉视作了重点嫌疑人，虽然保持着一定的警惕，但他深信，李玉绝非自己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