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兄弟阋墙

“我真是愚蠢至极！”我狠狠地扇了自己两记耳光，悔不当初。望着胖子消失在牙签宿舍的方向，我心中懊悔不已。平日里，我总是笑话胖子嘴不严实，可如今看来，我自己的德行又好到哪里去？我竟然随口就说了那些不该说的话，这下可好了，惹出了这般祸端。

说实话，我从未想过，胖子对吴芳芳那个女人，竟然还怀有如此深厚的感情。此事已是陈年旧事，过去了好几年，他竟然还无法释怀，这让我感到无比惊讶。

当年，在我得知胖子被吴芳芳无情抛弃后，我曾想方设法安慰他。我召集了几个狐朋狗友，带他出去喝酒撸串，试图帮他排解心中的苦闷。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胖子仿佛一个没事人一般，当晚就开启了新的“征程”——他对一家烧烤摊的女服务生颇有好感，毫不犹豫地要来了人家的联系方式。

我们都被胖子这副“没脸没皮”的模样惊呆了，但转念一想，他似乎并未因此受到情伤，我们也算是松了一口气。毕竟，爱情的创伤是最致命的，网络上充斥着太多因情所困而走向极端的例子：有人一时想不开跳楼，有人姑娘想不开跳河，这些悲剧总是让人心悸。

我本以为此事就此翻篇，谁承想，这小子倒是挺会隐藏心事。这么多年来，我竟一点端倪都没瞧出来。如今细细回想，倒也不是毫无破绽。往昔的胖子，虽然好色，但顶多就是嘴上花花，似乎也只是在被吴芳芳抛弃后，这个曾经只会耍嘴皮子的“理论派”才变成了“行动派”，爱上了那声名狼藉的“洗脚”。

如果我早知道胖子心里还装着那个女人，并且一直未曾忘记，我今天说什么也不会提及吴芳芳的往事。我原以为这是一件好事，能让他高兴高兴，不曾想，却弄巧成拙，引发了这尴尬的局面。

一场无声的冷战就此展开。

我们在办公区面对面地工作，中间只隔着两台电脑。平日里，胖子总是抓住一切机会，要么是向我炫耀他那套所谓的“爱情动作武打理论”，要么就是和我没完没了地扯皮。可今天，他却异常安静，整个人仿佛完全沉浸在工作中。我连续叫了他几声，他都置若罔闻，仿佛我根本就不存在于他的世界里。

在贝宁，下午两点半才开始上班，上午十点半就已下班。相对于国内，这里的工作节奏确实要轻松许多，每天真正工作的时间并不长。

“我说，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我再次尝试打破沉默，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是真要跟我绝交了吗？”

胖子依旧不理睬我。但我不能就这样算了，我不能让他继续这样下去。这并非所谓的“舔狗”行为，而是我们之间铁哥们的感情。更何况，造成如今这般境地，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胖子只是“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便离开了办公区。

“你们俩这是怎么了？”老黄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老黄是我们公司外派到贝宁的程序员中年纪最大的，四十多岁，在这个年纪还能坚守在一线岗位的，无论是在我们公司，还是在我们这个行业，都堪称翘楚。他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油条，深谙“见缝插针”之道，懂得如何把握机会。

老黄比我和胖子早来贝宁两年，在此之前，他还曾被派往卢旺达。只要有机会外派，他总是第一个响应。在外人看来，他或许是个“傻子”，在国内安逸地做程序员不好吗？非要跑到这些“鸟不拉屎”的国家，为了那点微薄的额外收入而四处奔波。然而，事实证明，老黄是个极其聪明的人。如果他不这样做，早就被公司淘汰了。

老黄的家庭条件并不宽裕，一家八口人——他的父母、岳父母、妻子以及三个儿子，全靠他一个人支撑。因此，这份高薪工作对他来说至关重要，其重要性不亚于他的性命。

面对老黄的询问，我只能敷衍地回答：“没事，就是闹了一点小小的误会。”

中午去食堂用餐时，我特意留心观察。平日里，胖子除了“洗脚”之外，最积极的便是吃饭了。他一天到晚，除了嘴里时不时挂着“武打理论”，最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饿死了”。然而，这样一个贪吃的人，到了十一点半，竟然还没有出现在食堂。要知道，就连我们关系正常的时候，十一点刚过，他就会拽着我去食堂。

“牙签，你有没有看到胖子？”我走到牙签身边，开口问道。在贝宁，除了我，胖子和牙签的关系最好，毕竟他们俩有着共同的爱好。

牙签看了我一眼，回答道：“胖子中午出去了吧。”

“出去了？”我闻言一愣，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这小子该不会一时冲动，跑去“红浪漫”那边闹事吧？以他今天这副状态，我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极大。

在国内，那些经营会所的人都不是一般角色，你跑到人家的地方闹事，顶多就是挨顿揍。可这里是国外，一旦你跑到人家的地盘上撒野，挨揍都算是轻的，他们有的是办法让你“消失”。

我并非危言耸听，也不是多虑。就拿周大山那个家伙来说，他绝对是个狠角色，说不定真能做出让人“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事情来。那位周老板，绝对是个老谋深算的“人精”，而且绝非善类。即使昨天晚上我和他相处得还算不错，他一口一个“哥”地叫着我，表现得比孙子还孙子，那也仅仅是因为他忌惮塔洛将军的面子。从他一开始就怠慢于我，没把我放在眼里这一点，就能看出他为人处世的风格。张伟要是敢跑到他地盘上闹事，那简直就是自寻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