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海外惊闻父病危

“你爸，尿毒症，需要换肾……”小姨那带着哭腔的声音，仿佛一声惊雷，在我的脑海中炸开。后面的话，我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那一刻，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又像是被某种巨大的力量击中，大脑一片嗡鸣，思绪彻底空白。尿毒症，换肾，这些词语在我脑海中回荡，它们勾勒出的景象，是一串天文数字——一百多万。这笔巨款，对于我这个在国内勉强维持月光的普通人来说，简直如同遥不可及的星辰。我甚至想起了某部电影里的台词：“这个世界上，只有一种病，那就是穷病。”

“小光？你在听吗？”小姨急促的声音把我从失神中拉了回来。

“小姨，我在。”我勉强挤出一丝回应。

“你爸得了这病，你妈本来说先不告诉你的，怕你在国外操心。但我觉得，你妈太苦了，不能一个人扛着。我还是跟你说一声吧……”小姨的声音充满了无奈和忧虑，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挂断电话，我立刻拨通了母亲的号码。几天前，我曾问起母亲是否收到了我寄去的钱，当时就觉得她似乎有些躲闪，现在想来，那时的父亲，想必已经病入膏肓了。她，一直在瞒着我。

电话刚一接通，我便迫不及待地问：“妈，我爸是不是出事了？”

“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呢？你爸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母亲的声音依旧试图掩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妈，别骗我了，我小姨刚才打电话说了。”我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恳求。

“你小姨怎么什么都跟你说……”电话那头传来母亲压抑的抱怨，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沉默。我的心，像被一块巨石压住，沉重得几乎无法呼吸。

“小光！小光！”母亲焦急的呼唤声再次将我唤醒。

“妈，你别哭了，我没事。”我急忙安慰，可声音却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爸的病情，您别担心，医生说只要找到肾源，换上就行了。”我努力让自己听起来轻松一些，可我知道，母亲的乐观只是在宽慰我。

国内肾源的稀缺，我并非不知。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更是能否找到救命稻草的艰难。而钱……一百多万，这笔巨款，我这些年工作，依旧是月光族，存款寥寥。家里的情况，我也清楚，我读书那几年，早已掏空了所有积蓄。

卖房，或许是最后的选择。但老家那套宅基地，承载着父母的晚年生活，而且农村的房子，本就不值什么钱，即使卖掉，又能解决多少燃眉之急？杯水车薪，形容得再贴切不过。至于借钱，三五万尚可，可这是一百多万啊！亲戚们，也都不是富裕之人，即便他们愿意伸出援手，又能借到多少？

“小光，你怎么又不说话了？是不是在担心钱的事？”母亲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试探。

“放心好了！给你爸治病的钱，已经筹集好了，你不用担心。”母亲的声音透着一股子勉强，我明知她是在安慰我，却又无从查证。人在异国他乡，这种无力感，比任何言语都更令人心痛。我真的后悔，当初为何要出国，如今家里出了这等大事，我却连一点忙都帮不上，还要让他们为我操心。

“真的？”我擦去眼角的泪水，声音哽咽。

“妈什么时候骗过你？你在国外，我们都放心了。”母亲说着，便将手机镜头转向了病床上的父亲。

“小光！”父亲的声音有些嘶哑，但依旧透着一股子强撑的乐观。“有你妈照顾我呢，爸没事。你在国外，一定要好好的，别瞎想，听明白了吗？家里，不用你操心，真的什么事都没有。”

我望着屏幕里父亲消瘦的脸庞，本就因常年劳作而显得沧桑的脸，此刻更显苍老。他本就瘦削的身材，如今更是形容枯槁，仿佛只剩下皮包骨头。然而，他依旧强打着精神，努力让自己显得硬朗。我回想起年少时，因为父亲的朴实而觉得他“丢人”的无知，每每看到别人父亲意气风发，穿着考究，便觉得自己的父亲不够体面。如今再回想，真想狠狠地扇自己几巴掌。

“你这孩子，怎么哭了？像什么样子！”父亲看到我脸上的泪痕，语气又严厉了几分，“爸没事，只要你平平安安的，我和你妈就满足了。好了，快挂了吧。”

我望着手机屏幕上父亲慈祥却又带着病痛的面容，只能重重地点头。挂断电话，我独自一人站在黑漆漆的办公室走廊里，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地滑落。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那只是未到伤心处罢了。

“光子，怎么了？”一个略带关切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