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人生无奈叹何处

非洲的异国风情，本应是趟满载而归的公差，却不承想，一场突如其来的军阀动乱，将我们一行人推向了灭顶之灾的边缘。惊魂未定之际，幸得路边烧烤摊老板的仗义相助，几瓶冰镇啤酒和一盘新鲜水果，仿佛是绝境中的甘霖，瞬间抚慰了我们紧绷的神经。

老板是个热心肠，话匣子一打开，便一发不可收拾。从寻常的生计，聊到了人生的境遇。

“真羡慕你们啊，坐着办公室就将钱领了。”老板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加掩饰的羡慕。“我们可不行，风吹雨打都得出摊，累死累活一个月到手也才一两万。”

他的话音落下，车厢内骤然陷入一片沉寂。我们集体沉默，一种莫名的尴尬感油然而生，仿佛被无形的手狠狠扇了一巴掌。尤其当我们看到不远处，一个稍显稚嫩的身影正奶声奶气地呼唤着“爸爸”，我们更是无言以对。那个身影的主人，是我们在此地偶遇的一位老兄，年纪与我们相差无几，却已在大城市摸爬滚打多年。此刻，我们望向他的眼神，充满了更多复杂的羡慕。

“城外人想进来，城里人想出去”，这句古老的谚语，在此刻被赋予了更为深刻的含义。人生的选择，总是充满了悖论与矛盾，让人不禁一声长叹。

酒足饭饱之后，一行人寻思着去KTV放松一下。原本，胖子兴致勃勃地提议去洗脚，并主动包揽了所有费用。然而，世事难料，计划赶不上变化。他常去的那家洗脚店，竟不知何时已经人去楼空，沦为一片废墟。

经多方打听，方才得知，那洗脚店竟是被一锅端了。我们不禁拿此事来打趣胖子：“胖子，你可悠着点，当心你的‘甜甜蜜蜜’一不小心将你给供出来。”此话一出，胖子顿时脸色一窘，平日里的那份洒脱荡然无存，显得有些心虚，眼神也变得贼头贼脑，全然失去了往日的精气神。

直到深夜一点多，我们才拖着略显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宿舍。一天的奔波劳碌，加上又喝了两场酒，让我的身体有些吃不消，整个人昏昏沉沉，脑袋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几乎是倒头就睡，沉沉地坠入了梦乡。

翌日清晨，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将我从睡梦中唤醒。迷迷糊糊地抓过手机一看，时钟已指向了上午九点多。电话是母亲打来的。

“妈！”我含糊地应了一声。

“小光，昨天又喝酒了？”母亲的声音隔着电话，却依旧敏锐地捕捉到了我话语中的一丝酒意。“都说知子莫若母”，这句话果真不假。

“跟朋友喝了一点。”我老实回答。

“喝酒伤身，以后少喝！”母亲的叮嘱如期而至。

“知道了！”

“我给你寄的辣酱，收到没有？”

“收到了！”即便是在异国他乡，母亲寄来的家乡辣酱，依旧是我心头的一抹暖意。虽然不敢说山珍海味都尝遍，但比起花样繁多的异域美食，我还是更偏爱这口熟悉的家常味道。

“晚上盖被子了没有？”

“盖了！”

“又骗我，我还不知道你的，睡觉不老实。一定要盖好被子，当心着凉。”

“知道了，妈！我这么大的一个人了，还照顾不好自己嘛！”我略带无奈地回应。

“多大？再大在妈心中也是个孩子！我还不知道你的，你能照顾好自己？”母亲的语气中，依旧充满了对我无微不至的关怀。

与母亲的这场对话，虽略显平淡乏味，甚至有时会让我感到些许不耐烦，但每每此刻，我都能在这份唠叨中，感受到在大城市冰冷钢筋水泥丛林里，唯一属于我的那份温暖。

寒暄一番之后，母亲话锋一转，提起了正事：“差点忘了大事。我问你，你王姨给你介绍的对象，你见过没有？”

我有些纳闷，下意识地问道：“王姨？哪个王姨？”

母亲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焦急：“你这孩子，前段时间，我打电话给你说过。”

这时，我才恍然大悟：“哦，你说王姨家的那个远房侄女吧！见过了。”

母亲的声音瞬间变得激动起来：“见的咋样？”

我随口应了一句：“不咋样。”

此前，母亲在电话中将这位素未谋面的姑娘夸得天花乱坠，说是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长得漂亮，又勤俭持家，待人和善。可真正见面之后，我才发现，她简直就像是个“鸡”。虽然个子和长相尚可，但那浓妆艳抹的样子，实在难以形容。与她同席而坐，我心中忐忑不安，生怕被周围的警察误以为是来寻“鸡”的。

我们的谈话更是索然无味。她一上来就问我的年龄、工作、收入，随后便滔滔不绝地谈论起结婚的话题。她一边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指甲，一边含糊不清地说着些“一动不动”、“三金”、“万紫千红”之类的陈词滥调。

说实话，要不是身处和谐社会，以我当时那股子脾气，真想直接上去给她一顿教训。那所谓的“万紫千红”，镶了钻也不至于这么贵吧！而且看她的样子，顶多值个二百块，不能再多了。花上几百万，把一个最多值两百块的“体验”请回家，还不一定能享受五星级的服务，我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

最终，我们不欢而散。

“什么叫不咋样啊！”母亲一听我这话，顿时炸了毛。

“不咋样就是不咋样呗。”我依旧是一副吊儿郎当的语气。

“你这孩子，多大的人了，心里没点数嘛……”母亲又开始了一连串的絮叨。见我有些不耐烦，她便适时地打住了这个话题。

“出门在外，该吃的吃，该喝的喝，一定不要亏待自己。家里都好，我和你爸都没事，你放心。”母亲最后叮嘱道。

“妈，将来我赚了大钱，一定将您和爸接到大城市里，咱们一家都吃香的喝辣的。”我信誓旦旦地承诺。

“妈不求你发财，只求你平平安安。”

“对了，妈。有件事情，我跟你说一下，可能最近几年，我回不了家了。”

我这句话一出口，母亲顿时又紧张起来：“小光，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我没事！就是公司派遣几个人去国外出差，一去就是三四年。”我连忙解释道。

“国内耍不开你，非得到国外？你们华伟那么大一个公司，没人了？”母亲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不解和担忧。

“妈，这是个机会。我这次出国，回来以后就能提级，薪资待遇也会跟着提高。而且，国外出差，待遇挺好的，一个月到手能拿到三万多呢，比我现在的工资翻了两倍。我想好了，出去干个三四年，赚个一百多万，到时候首付的钱就不用愁了，而且等到我回来升职加薪，也有能力将您和我爸接过来。”

听到我这番解释，母亲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