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太子妃赏舞，春楼奇遇

同云退出的身影，留下一片怅然若失。珠帘轻拂，露出了端坐于软榻之上的贺芸。她手中把玩着几颗晶莹剔透的果脯，丝毫没有被方才的插曲扰乱心神。心中的猜测，如被泼冷水般，瞬间熄灭。眼前这位，是如何也无需旁人“陪侍”的。

他心头涌上一丝窃喜，觉得自己运气不错。若是今日一切顺利，他甚至盘算着，能否央求她，让他一直为她“侍奉”？如此，他便能攒下些积蓄，早日赎身，成为她身侧的一名“面首”。这个念头一起，他便完全忽视了立在一旁的夏盛霖，径直跪在了贺芸的脚边，眼中满是期待。

然而，现实总是残酷的。贺芸与夏盛霖，似乎都误解了“陪侍”的真正含义。她们以为，这不过是简单地在旁讲解一番便可。同云的一厢情愿，终究是白欢喜一场。

“我不想走！”同云紧抓着这个微小的希望，“就算理解错了也没关系，我们陪侍本就什么都能做，留我下来吧！”他声音带着一丝恳求。

贺芸闻言，毫不迟疑地摇了摇头。“你留下，无论做什么，都带有‘陪侍’的名号，这本身就代表了一种默许的暧昧。我不想占这个便宜，你还是离开吧。”她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这是第二次被拒绝，同云只得依依不舍地起身。临走前，他眼中流露出的哀怨与控诉，仿佛是一种无声的挽留，可惜贺芸却视若无睹，心如磐石。

同云离去后，侍女小暖为贺芸斟茶，却转头对夏盛霖说道：“白夫人，恕奴婢僭越，您怎么能不事先打探清楚情况呢？”她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解与担忧，“此事若是传出去，太冒失了。幸好太子殿下与太子妃恩爱有加，深爱着您。否则，换了旁人，经过今日这一遭，恐怕要在心中埋下隔阂了。”

夏盛霖脸上泛起一丝惭愧，轻声解释道：“我也没想到，高夫人所说的‘陪侍’，竟然是这个意思……”

贺芸的八卦之火瞬间被点燃，她挑了挑眉，猜测这或许是夏盛霖在李家村时，与那些妇人打交道练就的“特殊技能”。“不如说说，高夫人的原话是什么？”她饶有兴致地问道。

她觉得，夫人们的生活还是挺有趣的，男人们可以光明正大地出入花楼寻欢作乐，女子又何尝不能在暗中光顾酒楼呢？各有各的消遣方式，倒也公平。

贺芸的询问，巧妙地化解了夏盛霖的尴尬。夏盛霖循着记忆，缓缓开口：“高夫人那日同我提起……”

贺芸取来果脯，一边品尝，一边津津有味地听着。高夫人竟然每五日便会光顾一次珍品楼！原来，她娘家极是宠爱她，嫁妆也十分丰厚，足以支撑这般频率的消费。

想起高夫人提及“陪侍”之事，夏盛霖当时也只是随口一说，并未深入点明。她自己也是刚刚才猛然想起，便想着来试探一番，没想到却把贺芸也一同卷了进来。

夏盛霖讪讪一笑，低声补充道：“我可不敢让相公知道。”

贺芸吃完口中的果脯，用帕子轻轻拭了拭嘴角。她与夏盛霖的观点略有不同。“素灵，你瞒不住的，我也瞒不住。”她语气平淡，仿佛早已洞悉一切。

至于自己，她倒没什么可担心的。今晚，她已经打定了主意，睡在侧殿便是了。

“持珏虽美妙，但小腰更重要！”她在心中暗自嘀咕一句，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就在一阵略显滑稽的闹剧过后，落春楼的雅妓们已经款款登台，开始献艺。她们容貌娇艳，身姿曼妙，水红色的裙裾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如同娇艳欲滴的花朵，在舞台上徐徐绽放。合身的衣裙勾勒出她们纤细柔韧的腰肢，引人无限遐想。

落春楼素来偏爱丰韵娇媚的姑娘，她们所习的舞姿也偏向艳俗，因此赚取的银钱更多来自于姑娘们“梳拢”上册后的恩客。而落春楼之外的另外两家花楼，则更为风雅一些，她们所挑选的姑娘，大多端庄秀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仿佛是按照大家闺秀的标准培养的。她们赚取的银钱，则更多来源于“梳拢”之前的拜访与赠礼。

“卢娘子真是美啊！听说再过两个月就要及笄上册了！”大堂里，一个面容猥琐的中年男子，笑得颇为放肆。

他身旁的狐朋狗友轻推了他一把，毫不留情地嘲笑道：“卢娘子头一回接客，少说也要千两银子，你还是省省吧，等几年再说！”

“去，把跑堂的叫过来。”贺芸在雅间看得目不转睛，随口吩咐道。她不像夏盛霖那样规规矩矩地端坐在椅子上，而是斜斜地靠在花梨木软榻上，享受着最舒适的姿态。

她此番出来，本就是为了寻乐子，自然不喜在这种场合过于拘谨。

跑堂的被小暖唤了进来，恭敬地弯腰行礼：“贵人请吩咐！”

他垂着头，只能看到几缕散落在软榻上的织金散花，从贵人的玉白色衣摆垂落。

“我喜欢那姑娘。”贵人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欣赏，“她跳得很好，长得也美。”

跑堂的得知贺芸并未留下同云，心中暗自揣测，莫非这位贵人，并不喜欢男子？

他不敢有丝毫怠慢，但心中也不由得多想。毕竟，现今时下，哪一位高门贵女，会这般明目张胆地，在人前表达对这等艳丽靡俗舞蹈的喜爱呢？

贺芸又问：“该如何行打赏？”

跑堂的笑得见牙不见眼，赶紧说道：“您给小的就是，小的自会替您呈下去。”

夏盛霖依旧端雅地轻呷着茶水，对贺芸的举动并不意外。她早已知晓，贺芸钟爱美色。若是太子殿下生得一副形容丑陋的模样，恐怕当初在李家村时，贺芸便会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小暖递上一张五百两的银票，这已是极为丰厚的赏钱了。

跑堂的领命而去。小暖俯身，面带笑意地对贺芸说道：“主子，您要是真心喜爱这位雅妓的舞姿，不如将她赎下来，安置在皇庄如何？您什么时候想看了，随时都可以唤她过来。”

她想起太子殿下早已有过吩咐：太子妃喜爱什么，想要什么，都要尽力满足。太子妃心善性柔，从不会做伤天害理之事。

小暖很知足，粗茶淡饭能吃，珍馐美味亦能享。或许是源于那“世外之人”的特质，在宁㳐临看来，贺芸的本性总是带着几分清冷淡漠。贺芸自己并不知晓，她脸上虽然娇俏鲜活，但内心深处，总与这世间隔着一层飘渺而散不去的薄雾。

小暖见贺芸似乎有些意动，便接着说道：“这也是对她的一种抬举。在皇庄，总比在这花楼里，等待着‘梳拢’上册要好得多。”

夏盛霖听着小暖的话，捏着帕子的手不禁微微蹙起。她看向贺芸，眼中带着一丝忧虑：“雅妓终归是花楼女子，善于媚上奉迎。我怕……”

未尽之言，在场的三人心中都了然。夏盛霖担心的是，一旦将那雅妓安置在皇庄，她或许会借机攀附上太子殿下，尤其是在太子常常亲自前往皇庄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