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村支书的刁难

“申请可以提，但执行起来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孟大海笑呵呵地拍了拍杨飞的肩膀，话语里透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韧劲，“你们是领导，我懂。可我在这鬼地方蹲了几十年，这乡里的路子，我比你们门儿清！”

他端起桌上的粗瓷大碗，呷了一口浑浊的茶水，继续说道：“所以啊，我觉得这事儿，我看就别费那个劲了，折腾啥呀？”

侯春燕正待开口，却被杨飞一个眼神制止了。杨飞心里门儿清，别说那些三爻村的村民，就连这村支书这一关，他都过不去。连村里的头儿都不支持，又怎能指望底下的村民们会乖乖听话？安水乡以往给老百姓留下的“光辉”形象，此时此刻，真是被孟大海的一席话，赤裸裸地展现在眼前。

“我明白您的意思，孟支书。”杨飞深吸一口烟，烟圈缓缓吐出，试图用一种更具说服力的方式打破僵局，“但是，您至少应该相信我，相信我们的张乡长，对吧？”

“信，当然信！”孟大海笑得眼角堆满了褶子，话语里的确带着几分真诚，“要不是信得着，我也不会跟你们掏心窝子说这些。”

孟大海这人生在安水乡，虽然一辈子窝在这小小的村子里，但脑袋瓜子还是灵光的。他嘴里说着为村民谋福利，实际上，也暗含着对乡里那些不切实际的福利政策的嘲讽。他深知，不管是杨飞还是张海峰，都做不了这个家。更何况，这开垦河道的前期工作，本来就千难万难。既然难，那就干脆别办了，这样多省事。村民们虽然穷，但也习惯了，日子总归是这么过来的。

可是，杨飞却不能不办。他只是个小小的部门主任，手中并没有多少能给孟大海承诺的筹码。因此，他必须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甚至还得恩威并施。

“孟支书，您听我说。”杨飞语气郑重了几分，“开垦河道这件事，已经是县里定下来的。目前由我经手，我的想法是大家伙儿一起想办法，共同解决遇到的问题。如果我这边实在搞不定，乡里也一定会安排其他人来接手，处理这件事。”

这话一出口，孟大海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杨飞的话让孟大海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他夹着香烟的手指停在唇边，一时忘了吸，因为他明白，杨飞这话并非空穴来风。如果乡里铁了心要开垦河道，他们这些普通老百姓，又能有什么办法抵抗？谁又能给他们做主？

眼下是杨飞来经手，或许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若是换成侯正德，抑或是李建平，那结果又会如何？

见孟大海久久不语，杨飞继续施压：“孟支书，咱们安水乡的老百姓，实在是太穷了。穷得孩子读不起书，穷得不敢生病，穷得一天只吃两顿，甚至一顿。每天就靠着馒头咸菜度日，难道，我们真的要一直这样穷下去吗？”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恳切：“想要改变，困难肯定是有的，也一定会伴随着一些痛苦。但即便如此，我们也不能就此放弃，就应该迎难而上，不是吗？”

“我这个人，不擅长说空话。我现在确实给不了村民们什么实质性的承诺，但我可以保证，我一定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去争取，去为三爻村的村民们谋一个更好的生活。”杨飞看着孟大海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但是，这个事情，光靠我一个人，是远远不够的。无论是迁坟，还是其他的事情，都需要您，以及所有的村民们，给予支持和配合，我们才能真正改变这里的现状。”

“至于您刚才提到的那些情况，我也会想办法去周旋，去协调。”杨飞话锋一转，再次点出潜在的危机，“再者，我刚才也说了，如果这件事不是我来处理，乡里肯定会安排其他人来。他们会采取什么样的手段，用什么样的策略，我们都无法预料。我实在是不希望看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所以，我真心希望孟支书能够慎重考虑，咱们一起想办法，共同解决问题。”

杨飞这番话，不乏带着几分“以退为进”的策略。他深知，如果采取强硬手段，势必会激起民愤。届时，迁坟或许能解决，但开垦河道又该由谁来执行？找人？那得花多少钱？钱从何而来？归根结底，开垦河道，还得依靠老百姓用一锹一铲挖出来。只要李建平不至于愚蠢到做出过激的举动，就不会轻易动用强制手段。杨飞正是抓住了这一点，想要借此拿捏住孟大海。

此时的孟大海，眉头紧锁，似乎已经被杨飞的话说动了。

“杨主任，那……那补偿的事情呢？”孟大海终于忍不住问道。

杨飞摇了摇头，眼中带着一丝无奈：“连占用农田的补偿都没有？”孟大海追问道。

杨飞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县里没钱，乡里本身就穷。但也不是说完全没有补偿，只是目前暂时没有。所有的事情，我都会一一记录下来。等村里采出来的沙石卖出去后，我们会尽快进行补偿。毕竟，我们得先有钱，才能谈补偿。”

“不过，这是我能给出的承诺。如果有人胆敢在这补偿款上做文章，我宁可不要这顶乌纱帽，也要闹到县里，闹到市里，给大家讨一个公道！”杨飞语气坚决，“孟支书，我今天的话，只能说到这里了。”

孟大海听罢，点了点头，“我会把您的话传达给大伙儿，也会先做一个补偿方案，到时候看看大家的反应再说吧。”

看着孟大海终于松动的态度，杨飞心中一阵欣慰。能够说服这位村支书，今天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

与孟大海结束了谈话，杨飞并没有急着去拜访其他村民。时机未到，去了也无济于事。

“主任，我是不是太傻了？”侯春燕有些沮丧地咬着嘴唇，低声问道。

杨飞闻言，笑着反问道：“怎么会这么说？”

“迁坟的事情，我们一开始就搞错了方向，连孟大海这边都没做好思想工作，那些村民们，又怎么可能轻易答应呢？”侯春燕的语气里满是懊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