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油炸店的炼狱

“听说你家生意兴隆，听说还开了分店？”尹洋的语气带着一丝探询，目光扫过眼前这个男人。

“啊？啊……啊，是啊，分店，我刚从分店过来，不是，警察同志，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妻子，她……她真的在里面吗？”孙毅被突如其来的询问弄得措手不及，说话语无伦次，脸上写满了茫然。

“你妻子的下落，你作为丈夫竟然都不清楚？你这算是什么男人？”尹洋心中一股无名火起。他对那些推卸责任、缺乏担当的男人深恶痛绝，而眼前这个人，恰恰让他联想到了最厌恶的类型。

“我……我这几天……没在家……不太清楚……”孙毅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神闪烁不定，开始语无伦次起来。

周围围观的邻居们再也听不下去，窃窃私语声瞬间变成了公开的指责。

“就这几天没在家？你也真是脸大得能挂住八个大字，‘厚颜无耻’！”

“说得没错，外面不知道玩了多少女人，还记得你家那个叫容容的吗？”

“那个谁来着？钱？钱嫣燃！就是他常平东城那家新开的分店，特意聘请的店长，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女人，你是不是刚从东城那边回来啊？”

孙毅的脸上瞬间涨红，周围邻居们的议论，句句戳中了他的痛处，那些不堪的丑事，早已被街坊邻里传得沸沸扬扬。他彻底沉默了，只是低着头，不敢再看任何人。

“刘戈，”尹洋转头看向身边的年轻警员，“一会把他带回局里，列为嫌疑人。”

“警察同志，你们冤枉我了！我没有！！”孙毅突然激动起来，声嘶力竭地喊道。

“不要大吵大闹！”尹洋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语气瞬间变得严厉，“保持安静！”

孙毅的声音戛然而止，被两名辅警迅速带上了警车。

“各位街坊邻居，”尹洋转向围观的人群，试图疏散他们，“大家也散了吧，别在这儿凑热闹了，都回家吧，别耽误了各自的事情。”他的第六感在疯狂预警，那个店里，绝对有问题。必须尽快疏散人群，避免不必要的恐慌。

在尹洋的劝说下，人们渐渐散去，只剩下零星几个还在探头探脑。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油炸的味道，浓郁得近乎妖冶，香气似乎带着某种令人作呕的诱惑。

警员们穿过厚重昏暗的大铁门，一股阴森的气息扑面而来。他们绕过店内杂乱摆放的桌椅板凳，径直走向后厨。

在踏入厨房的那一刻，没有人预料到，这将是他们人生中，一场永生难忘的噩梦。

厨房里弥漫着浓烈的肉香，金黄诱人的叉烧堆满了架子。然而，在诱人的香气背后，地面上残留着未冲刷干净的血迹，墙角边赫然摆放着几把沾染着血迹的锯子，以及几把专门用来剁肉的厚重刀具。

“洋哥……这些……这些到底是人肉，还是猪肉……或者是……别的什么肉啊？”顾运鹏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明明知道答案，却还是忍不住问出口。眼前的景象太过冲击，令人难以消化。

当人们面对无法理解、无法接受的恐怖事物时，大脑往往会陷入一种近乎麻木的空白。

“是……是人肉……全是……全是人肉……”肖桐心的声音更是抖得厉害，仿佛要被这残酷的真相压垮。

尹洋深吸一口气，强忍着生理上的不适，迅速戴上了搜证手套，开始了细致的搜查。其他警员也紧随其后，投入到工作中。

然而，搜寻的过程异常艰难。许朗全只觉得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涌上来，他扶着门框，再也忍不住，弯下腰干呕起来。就在刚才，他从一个卤肉桶里，捞出了几根还涂着鲜艳彩色指甲油的脚趾头。

垃圾桶里，是一堆血迹斑斑、已经面目全非的破碎衣物。

尹洋的目光缓缓扫过整个厨房，最终定格在那个巨大的、用来油炸食物的锅炉上。他缓缓走了过去，深吸一口气，用尽力气，猛地拉开了那个油桶的盖子。

映入眼帘的一幕，足以让他永生铭记。

一个带着长发的骷髅头，赫然漂浮在滚烫的热油表面，那空洞的眼眶，仿佛在无声地凝视着他。其他部分的软组织，早已被高温的热油彻底煮烂。

也许是尹洋拉开盖子的声音稍大了一些，桶里的骷髅头随着油面的波动，发出轻微的晃动，仿佛在回应着他的到来。

尹洋强压下心中的恐惧和生理上的极度排斥，他忍着胃里的翻腾，小心翼翼地用钩子将那个骷髅头钩了出来。令人作呕的是，在油桶的底部，他还发现了一只“幸运”的耳朵，也漂浮在油面上。

刘戈看到这一幕，再也无法承受，几乎是冲出了后厨，在门外哇哇大吐起来。

唯有尹洋和肖桐心，还能勉强支撑。

“桐心，”尹洋的声音依旧沙哑，但带着一丝专业，“把这些证物带回法医室吧，这里……不太适合继续进行侦查了。”

“好的，洋哥。”肖桐心也郑重地点了点头。

当所有证物都被小心翼翼地装入证物袋后，所有人都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即便是尹洋和肖桐心，也面色苍白，精神萎靡。

这种极致的场景，没有腐烂的恶臭，也没有尸体的腥味，然而，那股萦绕在鼻尖的、挥之不去的油炸香味，却如同尖刀一般，直刺每一个人的味蕾。他们发誓，从今以后，再也不碰任何叉烧和腊肉。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顾运鹏的声音带着哭腔，整个人都摇摇欲坠，仿佛随时会晕厥过去。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丧心病狂的人存在？“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这句话，仿佛就是为眼前这起骇人听闻的案件量身定做的。

尹洋等人走出后厨，来到外面呼吸新鲜的空气，尹洋点燃了一根烟。然而，烟草的味道，根本无法压制住那股已经深入骨髓的油炸香气。

“洋哥，我刚才听外面的人议论，我去外面走访一下吧，”刘戈抹了抹嘴角的呕吐物，眼泪还在不住地流，“我……我真的待不下去了……”

尹洋摆了摆手，示意她尽管去。

刘戈拉着徐绍辉，匆匆离开了现场。

周围围观的人们看到这些为人民服务的特案人员如此辛苦，还纷纷送来了水和食物，表达他们的关心。然而，对于尹洋他们来说，此刻别说食物，就连最普通的水，也提不起任何食欲。

稍作休息，尹洋等人再次返回了后厨。

尹洋在柜子与地板的缝隙中，发现了细微的肉丝和骨头粉末。他跪倒在地，一点一点地清理着，心中涌起的，是无尽的痛苦和滔天般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