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跛脚神探

“他从外面回来，身上有没有血迹？我这把老眼可真是昏花，看不真切。”郑老伯浑浊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愧疚，他轻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他每次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帮我清理身体，更换衣裳，我哪里有机会瞧见那些？”

“说起来，我这做父亲的，真是惭愧。对孩子们的关心实在是太少。白天他要忙着店里的事务，晚上还要照顾我这把老骨头，我……我这心里头，总是过意不去啊。”

陈警官听着郑老伯的话，只能无奈地点点头。

面对一个年过六旬、瘫痪在床的老人，即使是身为警察，又能说些什么呢？

我们本已打算告辞，就在即将迈出郑家大门的那一刻，我的目光无意间扫过门边，那里赫然摆放着一个老旧的鞋架。

鞋架上，静静地躺着一双沾满泥泞的黄胶鞋。

那双鞋，像一道闪电般击中了我。我猛地转身，再次折回屋内。

我的视线，再次落在了床榻上，那个看似虚弱的郑老伯身上。

我只是淡淡地开口，声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老人家，您儿子郑勇，已经全部交代了。恐怕，他再也回不了这个家了。”

“我给您留个电话号码，万一将来有什么麻烦，可以随时联系我。”

说着，我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的笔记本，撕下一页，用笔写下我的联系方式，轻轻放在了炕边的桌案上。

郑老伯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并没有任何言语回应。

放下联系方式，我转身便走出了房间。

穿过堂屋，来到外面的小院。院子里，几口硕大的水缸整齐地排列着。

我目光落在那些水缸上，心中已然泛起层层涟漪，隐隐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离开了郑家，来到村口，坐上陈警官的警车。

我直截了当地对陈警官说道：“杀人犯，就是郑勇。”

陈警官闻言一愣，眉头紧锁，难以置信地看向我：“怎么可能？郑勇不是瘫痪在床吗？而且，从刚才的交谈来看，他对儿子的事情似乎毫不知情啊。”

我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地解释道：“不，郑勇一直在伪装。您注意到他门口那双黄胶鞋了吗？上面满是泥泞，这与他瘫痪在床的形象，简直是天壤之别。

再者，他家院子里的那五口水缸，它们的摆放位置，并非随意。那分明是按照阴阳五行——金、木、水、火、土的顺序排列的，对应着人体的五脏：心、肝、脾、肺、肾。

这郑勇，根本不是个普通人，他是一个‘出马仙’。而且，他绝非寻常的江湖骗子，他的身上，确实有‘仙’家附体。

如果我没猜错，附在他身上的‘仙’，应该是一尊‘清风’。一个身上有仙家附体的人，又怎么会甘心瘫痪在床？”

我顿了顿，继续说道：“最关键的一点，是我们走进堂屋时，炕边那个马桶。郑凯旋昨天晚上就已经被我们抓捕归案了。可是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中午，距离他被捕，已经过去了十三四个小时。

一个瘫痪在床的人，炕上竟然干净得一尘不染，连一丝屎尿的痕迹都没有。反而，那个马桶里，却有些许污物。

倘若郑勇真的如同他所说，一直瘫痪在床，那么这十三四个小时，他究竟是如何上厕所、饮水、进食的？”

陈警官听我这么一说，猛地一拍脑门，恍然大悟：“对啊！他们家屋子里不是有个四方桌吗？那桌子是放在地上的。水壶、还有那些老式的点心，全都是放在桌子上的。

如果郑勇真的瘫痪在床，需要人伺候，可这十几个小时，他滴水未进、粒米未尝，更别提上厕所了，这根本说不通！”

我又补充道：“而且，我刚才特意告诉他，他的儿子在里面已经全部交代，不可能再回家。一个年迈的父亲，得知自己的儿子是杀人犯，而且很可能面临死刑，任凭是谁，又怎么可能表现得如此平静？

可那郑勇，脸上却丝毫没有波澜，表情异常平静。这其中，绝对有问题。”

我和陈警官对视一眼，彼此的眼中都闪烁着同样的笃定。

陈警官沉吟片刻，说道：“这样吧，我让我的队员们在郑家附近暗中监视，严密监控郑勇的一举一动。”

随后，陈警官立刻调遣了几名队员，悄悄前往郑勇家门口进行埋伏。

这时，陈警官又好奇地问我：“对了，李先生，您刚才说郑勇身上有‘清风’，这‘清风’究竟是什么？它……很难对付吗？”

我简短地解释道：“‘出马仙’，是东北地区的一种民间信仰。而在东北，最为人熟知的，便是‘东北五仙’，也就是我们常说的胡、黄、白、柳、灰，分别指狐狸、黄鼠狼、刺猬、蛇和老鼠。

不过，像‘出马’一脉的仙家，他们所供奉的‘五仙’中，通常会去掉‘灰’，也就是不供奉老鼠，而是将‘清风’列入其中。

‘清风’，其实就是鬼魂。

‘清风仙’，指的是人死后，其亡魂所化成的仙家。在东北地区的某些民间信仰中，‘清风仙’是‘五大仙’之外的一种存在。通常，由男性亡魂化成的，被称为‘悲子’或‘碑子’；而女性亡魂，则被称为‘胭魂’或‘烟魂’。

之所以将这些鬼魂称为‘清风’，是因为普通人在死后，其魂魄会归于地府。然而，有一部分鬼魂，并不甘愿前往地府投胎转世，他们希望能留在人世间。有的鬼魂会变成凶残的恶鬼，而另一部分想要修仙得道的鬼魂，便成了‘清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