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一眼龙王怒为女

“祸害”二字，并非浪得虚名。他曾是恶贯满盈之徒，双手沾满鲜血，人人得而诛之。幸而，茅山门下那位紫袍大师神通广大，以雷霆手段将其降服，生生剜去一只眼，才算将他收入门墙，成为玄门一员。

世人皆传，他曾奉师命下凡，孤身前往南方那波涛汹涌的天江河，凭借一己之力，镇压了肆虐千年的黑龙。自此，“独眼龙王”的名号，便如烙印般刻在了江湖之上。

往昔，二爷爷曾与我谈及此人。其意，不在于描绘善恶的界限，而在于昭示世间并无绝对的黑白。纵使是曾搅动风云的恶徒，只要悬崖勒马，决心向善，亦能蜕变为受人敬仰的宗师。正如那独眼龙王，即便昔日是掘人坟墓、屠戮众生的盗墓贼，一旦幡然悔悟，亦可成为玄门翘楚，斩龙除妖，名垂青史。

二爷爷不仅言说了他的过往，更细致描绘了他的容貌。那独眼龙王的事迹，已是二十余年前的传说了。如今算来，他应当年过半百。而眼前这位黑衣男子，其年龄与此恰相吻合。

更关键的是，那独眼龙王，正是被自己的恩师亲手挖去了左眼。他生来命带杀星，拥有罕见的双瞳，唯独右眼健全。这与眼前男子的面部特征，竟是分毫不差！

当我试探着喊出“独眼龙王”这四个字时，眼前男子的眼眸中，一只依旧深邃如同黑夜，另一只却空洞无光。他嘴角缓缓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那笑意中仿佛蕴藏着洞悉世间一切阴暗的洞察力。

“不错，独眼龙王，正是本座。”他语气平缓，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不愧是南圣风水师的孙子，果真有些见识。”

四周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一股阴冷的寒风呼啸而过。古老槐树的枝叶在无风的情况下剧烈摇曳，发出“沙沙”的响声，仿佛鬼魅在耳畔低语。

我咽了口唾沫，心中百感交集。“独眼龙王，您……您既然是玄门中人，为何还要我杀了徐凯一家？您不是已经改邪归正，归于茅山门下了吗？”

“是，传说皆为真，你说得也毫无差错。”独眼龙王的声音骤然拔高，带着一股难以遏制的悲愤，“但即便我已洗心革面，我亦无法坐视将我女儿害死的仇人逍遥于世！徐凯，他夺走了我女儿的生命！这血海深仇，我又怎能不报？”

他声如洪钟，滚烫的恨意在寂静的树林间久久回荡。

“你的……女儿？”我愕然至极，心中的疑问如潮水般涌来，“你竟然还有孩子？此事，我二爷爷从未向我提及！”

“哈哈哈！”独眼龙王仰天长啸，声音中充满了自嘲与痛苦，“多么可怜，我有多么可怜啊！我……我并非一个称职的男人，更非一个合格的父亲，我算什么东西！我只想为我的女儿报仇，我有什么错？我究竟有什么错？”

他开始缓缓向我叙述起他那波澜壮阔，却又充满血泪的一生。

他本名刘万里，生于七月初七的子时，天生便被杀星附体。他的降生，因自带双瞳，被父母视为不祥之兆，狠心遗弃在荒凉的路边。幸得一位身材矮小的男子将他拾起。

这位矮个子男人，是一位技艺高超的盗墓贼。刘万里自幼便随他一同生活，也因此学得了一身邪门歪道。只是，他天生体格魁梧，无法习得缩骨功，但在手上功夫以及天生神力方面，却远超常人。

或许是命运的安排，刘万里自幼便脾气暴躁，性格刚硬。十几岁时，因与街头流氓发生冲突，竟失手打死了三人。从那之后，他便跟随养父，开始了东躲西藏的逃亡生涯，一边盗墓，一边躲避官府的追捕。

刘万里的名号在江湖上越来越响，沾染的鲜血也越来越多。几年后，他的养父在一处西南方的黄沙古墓中丧生。从此，他孑然一身，再无约束。刘万里行事愈发激进，身上背负的人命也日益增多。后来，他甚至曾辗转至国外战场，累计杀戮已达千人之众，彻底沦落到万劫不复的地步。

直到刘万里二十四岁那年，他遇见了此生的恩师——茅山门的黄明阳大师。在那场惨烈的斗法之后，刘万里终于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被黄阳明大师挖去左眼的同时，他也得到了真正的道法传承，下定决心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从此，刘万里跟随黄明阳一同上山，潜心修道。期间，他只下山过一次，那便是前往南方天江河，降服那为祸一方的千年黑龙。

刘万里继续说道：“那次平定黑龙，发生在二十二年前。那时我上山修行已有八个年头，心性已被磨砺得愈发沉稳，也学到了不少道门真传。天江河的黑龙妖邪作祟，已导致不少百姓丧生。有人专程来到茅山上，恳请师傅下山，斩杀妖龙，还当地百姓一个太平盛世。然而，师傅当时年事已高，又恰逢闭关修炼的关键时刻。于是，他便将此任务交给了我，并与我约定，若三月内能平定黑龙，便需立刻回山；若无力匹敌，命丧龙口，此生便再也无法回到茅山门下。”

“下山之后，我抵达了天江河畔。那黑龙乃是千年前被一位道家高人镇压，可惜时辰已到，黑龙积蓄力量，即将破封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