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陈门旧事

书房内，陈乾坤神情凝重，一边轻啜着姜枣茶，一边徐徐道来尘封数十载的往事。我和陈欣梅并肩而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草香，却也掩不住那历史的沉重。

“那件事啊，得从我父亲年轻的时候说起。”陈乾坤顿了顿，似乎在组织着语言，“他出身贫寒，在一个极其偏僻的山沟里长大。那地方的人，大多安于现状，没什么远大的志向。”他自嘲般地笑了笑，“不过，我父亲是个例外。他脑子活络，好学上进，愣是凭借着一股子韧劲，成为了那个年代屈指可数的大学生。”

他眼中闪烁着怀念的光芒：“他考上了东北的一所大学，专业也着实奇特——景泰蓝修复工艺。毕业后，虽然留在了东北工作，可人脉的缺失，让他的事业发展并不顺遂，日子过得有些磕磕绊绊。”

“后来，”陈乾坤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我父亲认识了一个叫冯秀艳的女人。这个女人比我父亲大了整整十岁，家里做生意，主营中医药。听我母亲说，冯秀艳长得并不出众，而且性子有些粗犷，脾气更是火爆。年纪轻轻的时候，就因为这些缘故，一直没能嫁出去，依旧是待字闺中的模样。”

陈欣梅忍不住捂住了嘴，眼中充满了惊讶：“天呐！爷爷年轻时竟然当过上门女婿？怪不得我从未听过此事，这说出去，确实不太好听。”

陈乾坤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可不是嘛！这也是为什么你爷爷几乎从不向外人提及。只有你奶奶，多少知道一些内情。这些我也是小时候，偶然一次听见你爷爷和你奶奶吵架时，无意间得知的。”

“我父亲入赘冯家之后，”陈乾坤回忆道，声音变得低沉，“他和冯秀艳的感情，始终不怎么好。而且，冯秀艳的身体一直不太康健，婚后多年，都未能怀上孩子。冯家的父母，出于对女婿的补偿，便让我父亲进入了冯家的中医药公司，担任了要职。”

“结婚的第四年，冯秀艳终于怀上了孩子。可就在同一年，她的父母因为年迈，相继离世。这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冯秀艳本就虚弱的身体，更是雪上加霜。她艰难地熬到了十月怀胎，结果令人扼腕。她生产下来的，并非一个健全的婴儿，而是一个所谓的‘鬼胎’！”

陈乾坤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词句：“据描述，那东西浑身漆黑，像是一个巨大的肉团，没有四肢，更没有五官，只有一个嘴巴，能够勉强呼吸。当然，也有人说，那可能只是一个畸形儿，毕竟冯秀艳是高龄产妇，加上孕期又过度伤心，生下畸形儿也并非不可能。”

“更令人心寒的是，那个‘鬼胎’刚出生不到一个小时，便夭折了。亲眼目睹自己产下的‘鬼胎’，冯秀艳的精神遭受了巨大的刺激，整个人变得恍惚，甚至有些疯癫。”陈乾坤的声音带着一丝怜悯，“最后，我父亲将她送进了精神病院。没过多久，冯秀艳就在精神病院割腕自尽了。”

“此事之后，我父亲便继承了冯家的全部产业。后来，他再娶了我母亲，然后才有了我们兄弟姐妹四人。”

陈欣梅听完，秀气的眉头微蹙，轻轻叹了口气：“原来，爷爷的第一桶金，竟然是靠着入赘冯家，还继承了冯家所有产业。”

我的心中却升起一丝疑惑，忍不住开口问道：“陈老板，按您这么说，冯秀艳是因为生下‘鬼胎’，受到刺激，精神失常才自尽的。那这件事，您父亲到底对她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呢？毕竟，冯秀艳的离世，更多的是精神上的打击，似乎和您父亲并无太多直接关联。”

陈乾坤闻言，轻轻“嗯”了两声，眼神中闪过一丝不确定：“实话说，关于当年的具体细节，我也知道得不多，大多是从我母亲那里听来的只言片语。如果我父亲和冯秀艳之间，还有其他的恩怨纠葛，我确实无从知晓。”

就在我们交谈之际，书房的门被轻轻敲响。陈欣梅起身去开门，原来是王妈。

“大伯，小姐，老爷子醒了。他说想见大伯。”王妈轻声禀告道。

陈老爷子醒转得比我们预料的要快。当我们返回陈老爷子卧室时，王妈正细心地喂他喝着刚熬好的药。自从吐出了体内的痋虫卵后，老爷子的神志确实恢复了不少。尽管身体依然虚弱，无法自行起身，但他的声音已经逐渐清晰，勉强能够听出他说的话。

看到我们几人走进卧室，久经世故的老爷子，只是一个眼神，陈乾坤便立刻领会了他的意思。“王妈，把药碗放下吧，我来喂我父亲。欣梅，你也先出去吧。”陈乾坤对着王妈和陈欣梅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