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鬼胎惊魂

“快，快叫王妈进来！”我急声喊道。话音刚落，陈乾坤已然动作麻利地推开了房门，高声呼唤着。

不一会儿，一名佣人应声而入。她动作麻利地收拾着床单被罩，同时小心翼翼地为病床上的陈老爷子擦拭身体。就在这忙碌的间隙，一直浑浑噩噩、病恹恹的陈老爷子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发出了阵阵令人心悸的“咳咳咳”声。

这一幕，着实吓了在场所有人一跳。陈乾坤脸色骤变，立刻凑到床边，焦急地问道：“爸，您怎么了？”

我迅速上前一步，诊了诊老爷子的脉搏，随即吩咐道：“先给他喂些温水。”

陈欣梅端来一杯水，陈乾坤则小心翼翼地将父亲的头枕在自己的肩膀上，一边轻柔地安抚，一边细致地喂着父亲喝水。几口温水滑入喉咙，陈老爷子似乎感觉舒服了些。他含糊不清地嘟囔了几句，嗓音沙哑：“报应！报应！冯秀艳回来了，是冯秀艳来报仇了……”话音未落，他猛地睁大了眼睛，四肢一阵抽搐，再次陷入了昏迷。

陈乾坤见状，吓得直跺脚，他再次朝我大喊：“李先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爸他……”

我再次上前，仔细为老爷子诊脉，然后说道：“无碍！只是老爷子身体太过虚弱，加上刚才情绪激动所致。”我顿了顿，继续道：“让他好好休息，他刚刚吐出那些痋虫卵，还需要汤药调养，才能慢慢恢复体力。”

“那药方……”陈乾坤急切地询问。

“就用周先生的方子，”我回答，“只是将里面的升麻撤去，其余药材的计量照旧即可。”

听到我的话，一旁的周康远脸色微微一怔。紧接着，他脸色惨白，一步步走到我面前，语气带着难以置信的质问：“你仅仅看了一眼我熬好的药，就知道我用了什么药材？甚至还能掌握计量？”

“不是用看的，是用鼻子闻的。”我淡淡地说道。

“闻的？”周康远大惊失色，随即猛地一甩胳膊，大声说道：“好！老夫输了！老夫堂堂七尺男儿，说话算话。既然你今天治好了陈老爷子，老夫就给你跪下，认你当我干爹！”

说罢，周康远竟真的弯下膝盖，准备给我下跪。他的半只膝盖已触及地面，另一条腿也已弯曲。

“周先生，这万万不可！”我连忙上前搀扶。虽然我对周康远起初的倨傲有些不满，觉得他仗着医术高明而刚愎自用，脾气也有些火爆，但毕竟他是一位六十多岁的老者，让一位长辈给我下跪，实在有损阴德。“周先生，刚才我们说的都是玩笑话，您不必当真。”

“不成！老夫的性格向来如此，男子汉大丈夫，一口唾沫吐在地上，就是一个钉！我说要给你下跪，就得跪。”周康远性格执拗，我几乎使出全身力气，才将他从地上搀扶起来。

周康远起身后，似乎觉得失了面子，转身便匆匆离开了卧室。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我心中不免有些尴尬。毕竟他是陈家重金请来的中医圣手，我这么做，似乎有些不妥。

这时，陈欣梅走到我身边，她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俏皮地眨了眨眼，安慰道：“放心吧！周医生就是那样的脾气，他走不远。他的房间就在楼上，顶多是回房去了。”

随即，陈欣梅忧心忡忡地问道：“那我们家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我爷爷既然是中了蛊毒，那究竟是谁对我陈家的男丁下毒手？那个凶手害死了那么多人，他会不会对我爸爸……”说到此处，陈欣梅的声音带着一丝恐惧，显然不敢继续说下去。

陈乾坤是陈家唯一的男性幸存者，我当然明白陈欣梅的担忧。我转过身，看向陈乾坤，问道：“陈老板，刚才令尊昏倒前提到的那个名字——冯秀艳，她究竟是谁？”

陈乾坤的脸色顿时暗沉下来，他沉吟片刻，才缓缓说道：“实不相瞒，冯秀艳是我父亲的前妻。据说当年她生下了一个‘鬼胎’，因此精神受到刺激，变得疯疯癫癫。总之，这个名字是我们家的禁忌。”

“什么？鬼胎？”我闻言顿时大吃一惊，就连陈欣梅的表情也充满了震惊：“爷爷竟然还有个前妻，我怎么从来不知道这件事？”

陈乾坤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年纪尚幼，那是六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冯秀艳这个人，别说你了，连我都没有见过。还是在我很小的时候，从我母亲口中听说的。”他顿了顿，接着对我说道：“这样吧，李先生，我们换个地方说话。我怕等会儿我父亲醒过来，听到冯秀艳的名字，再次受到刺激。”

陈乾坤的顾虑不无道理。我点了点头，同意了他的提议。

“陈老板，关于令尊口中的‘报应’，你有没有什么头绪？”我接着追问道。

陈乾坤皱着眉头，眼神中充满了困惑：“报应？我实在想不明白，我父亲一生正直，为人也算仁厚，怎么会招来‘报应’呢？”

“也许，这‘报应’并非指向陈老板您，而是指向陈家。”我猜测道。

陈乾坤沉默了，他显然在回忆着什么。

“我父亲确实和冯秀艳有过一段婚姻。”陈乾坤终于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压抑的沉重，“但那段婚姻并不长久。据说，冯秀艳在怀孕期间，性情大变，变得十分暴躁，经常无故发疯。最终，她被诊断出患有严重的精神疾病。当时，陈家为了顾全颜面，便将她送进了精神病院。不久之后，她就死了。她的死因，说是精神崩溃，但具体细节，我母亲也说不清楚。”

“鬼胎……”我默念着这个词，心中涌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关于冯秀艳，我们知道的实在是太少了。”陈乾坤摇了摇头，语气中充满了无奈，“她仿佛是凭空出现，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令尊在临昏迷前，还提到了‘报应’和‘冯秀艳来报仇’，这其中必然有关联。”我说道，“陈老板，您不妨回想一下，陈家是否在过去与冯秀艳有过什么恩怨？”

陈乾坤苦思冥想，却一无所获。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实在想不起任何与冯秀艳有关的恩怨。这件事情，对于我们这一辈来说，太过遥远了。”

“那……”我顿了顿，目光落在了陈欣梅身上，“令尊在昏迷前，是否做过什么特殊的事情？或者，是否接触过什么特别的人？”

陈欣梅思索了片刻，然后说道：“爷爷最近确实有些异常。他总说自己心神不宁，晚上也睡不安稳，经常梦到一些奇怪的事情。前几天，他还特意去了一趟我们家的老宅，说要去祭拜一下。但是，我并没有跟着去。”

“老宅？”我心中一动，“老宅里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老宅是我们陈家的祖宅，已经荒废了很多年了。”陈欣梅回答道，“不过，我记得爷爷曾经跟我提起过，那里埋葬着他的祖母。”

“祖母……”我再次重复这个词，脑海中闪过一丝灵光。

“陈老板，您父亲此次中毒，与那痋虫卵有关。而痋虫，通常与一些阴邪的巫蛊之术有关。”我缓缓说道，“陈家有没有可能，曾经得罪过擅长此道之人？”

陈乾坤脸色再次一变，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陈老板，请直言。”我鼓励道。

“我……我只记得，我父亲曾跟我说起过，我爷爷的母亲，也就是他的奶奶，曾经在年轻的时候，学习过一些旁门左道。”陈乾坤的声音低沉，“但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后来，她也因为一些原因，离开了家族。”

“旁门左道……这倒是有可能。”我心中暗自思忖。

“那，李先生，您觉得我爷爷中的蛊毒，是不是跟我爷爷的奶奶有关？”陈欣梅忍不住问道。

“现在还不能确定，但一切皆有可能。”我说道，“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有人在针对陈家的男丁下手。”

“这……这太可怕了！”陈欣梅的声音带着颤抖。

“陈老板，您父亲刚才提到的冯秀艳，您觉得会不会是这一切的根源？”我再次将话题引向了冯秀艳。

陈乾坤沉默了。他看着我，眼神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李先生，你说……冯秀艳会不会真的回來了？她会不会……”

“为了查明真相，我们必须找到冯秀艳。”我语气坚定地说。

“可是，她已经失踪了六十多年了。”陈乾坤苦笑道，“而且，她当时……毕竟是精神有问题。”

“越是这样，越需要我们去探寻。”我说道，“陈老板，您父亲这次中毒，实属凶险，若非及时发现，后果不堪设想。那名凶手，很可能还会对您下手。”

陈乾坤脸色一凛，眼中闪过一丝警惕。

“那我们该怎么办？”陈欣梅焦急地问道。

“首先，需要让我的人去调查一下冯秀艳的下落，以及陈家老宅的情况。”我说道，“其次，陈老板，您需要加强自身安全。另外，关于您父亲的病情，我会开一张新的药方，用以巩固疗效，防止复发。”

我随即拿出纸笔，开始写下药方。周康远虽然脾气有些古怪，但他的医术确实不俗。我需要借鉴他的经验，同时根据陈老爷子的具体情况，进行调整。

“陈老板，这药方您拿到后，务必按照剂量服用，切勿自行增减。”我将写好的药方递给陈乾坤，“至于冯秀艳的事情，我会派人去查，但可能需要一些时间。”

陈乾坤接过药方，郑重地点了点头：“多谢李先生。”

“对了，陈老板。”我突然想起什么，问道，“您父亲在昏迷前，除了提到冯秀艳，是否还说了其他什么？”

陈乾坤思索了一下，说道：“好像……还提到一个‘鬼医’。但是，他说得含糊不清，我也没听清楚。”

“鬼医？”我心中一动。这个称呼，让我联想到了传说中那些游走于阴阳两界，医术诡异莫测的医者。

“李先生，您觉得这‘鬼医’和冯秀艳、还有那蛊毒，会不会有什么联系？”陈欣梅好奇地问道。

“一切皆有可能。”我说道，“在没有更多线索之前，我们不能妄下结论。”

“对了，李先生，”陈乾坤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说道，“我父亲在昏迷前，还从床底下拿出了一个黑色的盒子，然后紧紧地攥在手里。我尝试着打开，但是怎么都打不开。”

“黑色的盒子？”我心中一凛，“上面有什么特别的标记吗？”

“没有。”陈乾坤摇了摇头，“就是一块普通的黑色木盒，上面什么都没有。”

“带我去看看。”我说道。

陈乾坤随即带着我来到了陈老爷子的房间。在床边，我看到了那个黑色的盒子，它静静地躺在床头柜上。我伸手拿起盒子，仔细端详。盒子确实没有任何标记，但当我用手指轻轻触摸盒子的边缘时，我感觉到一股微弱的阴凉之气从盒子上传来。

“这盒子……不寻常。”我低语道。

“李先生，您能打开吗？”陈乾坤期待地问道。

我摇了摇头：“目前还不行，它似乎被某种力量封印着。”

“那我们该怎么办？”陈欣梅问道。

“先将盒子妥善保管。”我说道，“等我找到冯秀艳，或者关于‘鬼医’的线索，或许就能解开这个盒子的秘密。”

我抬头看向陈乾坤，说道：“陈老板，您父亲虽然脱离了危险，但体内的蛊毒尚未完全清除。接下来的日子，您需要密切关注他的情况，并且，务必按照药方服用。”

“我知道了，李先生。”陈乾坤郑重地回答。

“另外，关于陈家老宅，我会派人去查探一番。”我说道，“或许，那里隐藏着一些我们不知道的秘密。”

陈欣梅看着我，眼神中带着一丝信任：“李先生，我们陈家现在只能依靠您了。”

“我一定会尽力而为。”我回应道。

我转身看向窗外，天色已近黄昏。冯秀艳、鬼胎、鬼医、黑色盒子……这些零碎的线索，如同迷雾般笼罩着我。但我知道，真相就隐藏在这迷雾之中，而我，必须拨开这迷雾，找出那个隐藏在暗处的凶手。陈家的命运，以及更多不知名的受害者，都寄托在我身上。这趟浑水，我趟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