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7章 尸骨也猜疑

“咳……咳咳……” 废墟之中，传来微弱的喘息声，伴随着一种凄凉到骨子里的笑。那笑声，饱含着说不出的委屈和不甘，最后竟化作压抑不住的抽噎。“我们……替……替你们收尸……李夜，主人在……在……大……大明宫……”

随着这断断续续的声音落下，一根胖乎乎的手无力地垂落，再无生息。李夜的面色如覆寒冰，眼中翻涌着滔天的怒意，却被他死死压制。秦卿则朝那团废墟啐了一口，发出“呸”的轻响。两人默契地转身，牵着脚下的马匹，准备离开。

“蓁蓁姐，我们这就去大明宫？” 白雯急匆匆地追上来，眼中带着一丝急切。

“不去。” 秦卿的声音干脆利落。

“我们去杏花村。” 李夜紧随其后，话语与秦卿不谋而合。

白雯困惑地看着他们，虽然二人心有灵犀，但对于这突如其来的目的地转变，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要去杏花村？那蛊人不是说莽哥被李魉抓去大明宫了吗？”

秦卿与李夜相视一眼，沉默了片刻，秦卿才开口解释：“那不过是蛊人用来诱我们上钩的苦肉计罢了。我们之前不敢肯定，因为大明宫和杏花村的方向截然相反，一旦判断失误，往返奔波只会让大莽的处境更加危险。我们与蛊人虚与委蛇，也是迫不得已。”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当日我们在密室里亲眼所见，那些堆积如山的无头女尸，简直是人间地狱！李忠曾是沙场悍将，用兵如神，对阴阳五行、奇门遁甲了如指掌。他难道会不知道，那种汇聚了尸气怨灵的阴森之地，乃是极凶之地吗？极凶之地，又怎会是逃生退路？李忠卧薪尝胆多年，生性多疑，若非万无一失，绝不可能冒险行此险招。因此，那佛台密室绝非生门，而是这荒庙鬼域的死门所在。”

“啊，我明白了！” 白雯恍然大悟，“清影姐姐是莽哥被擒的目击者，但她却说没看清那两名蛊人和阿史那古是什么时候、从哪里出现的。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不可能凭空冒出来。所以，大殿里还有其他的机关，对吗？”

“正是如此。” 秦卿点头肯定。“这世上本没有鬼神，所谓的鬼魅伎俩，不过是提前布置好的障眼法罢了。我们当日勘察荒庙现场，几乎将大殿掘地三尺，不可能遗漏任何机关。既然两名蛊人和阿史那古不可能凭空出现，他们必定藏身于佛台密室。然而，那密室一直处于六扇门和大理寺的严密监视之下，就算一只老鼠钻进去，也无法逃过我们的眼睛。所以，我和李大人猜测，佛台密室中还隐藏着另一个密室。而这个密室，只能进不能出。正因如此，那两名蛊人才会以身犯险，用真假掺半的手段来引诱我们。如此舍生取义的死士，他们所说的大明宫，又怎能当真？”

“原来是这样……” 白雯不禁咋舌。若非急着去营救莽哥，他真想回去将那四通八达的死门密室挖出来，让它重见天日。

一行人策马疾驰，距离北牛镇还有两里路时，竟意外地遇见了亲自率领虎贲军匆匆赶来的孙大壮。李夜心知情况有异，立刻上前询问。

孙将军告知，云岚前去虎贲营搬来救兵，他义不容辞，便命虎贲军严密盘查长安城郊方圆二十里内的所有官道、小路及山路。然而，此次盘查竟发现一件极其诡异之事——有大量的和尚、道士，都在急匆匆地赶往北牛镇一带。

孙将军久经沙场，深谙这种“围魏救赵”的局面下，必有重大变故。他一边派遣斥候分别通知六扇门和荒庙的李夜，一边迅速集结兵马，赶往北牛镇防患于未然。

北牛镇是通往杏花村的必经之路。事实胜于雄辩，如果说之前判定白茗被李忠带往杏花村尚属猜测，那么虎贲军的发现，便是最有力的佐证。李夜也未再隐瞒，将他在荒庙大殿擒杀阿史那古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知了孙将军。他接着说道：“倘若只是为了对付我和蓁蓁，李忠绝不可能暴露他多年来经营的实力。孙大壮，今日恐怕会有一场恶战。”

此言一出，孙将军和秦卿的心头皆是一沉。李夜所言不虚，对李忠而言，与李夜和秦卿玩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固然有趣，却并非他的最终目的。他与贾伟杰一样，谋划多年，一切皆是源于他个人的执念。而这份执念，却源自先帝，源自先帝背后的李家王朝。

因此，他闹出如此大的动静，很可能是在声东击西。但问题在于，皇宫之内高手如云，明德帝身边更有数量庞大的暗卫，他们之间只存在单线联系，保护得密不透风。李忠却选择在偏僻的杏花村通义王陵墓中摊牌，他究竟要如何才能将明德帝从戒备森严的宫中弄出来？

孙将军按捺不住心中的疑虑，直接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李夜轻轻摇头，他也对此毫无头绪。两队人马只好汇合，朝着杏花村方向疾驰而去。

刚抵达村口，便赫然发现一棵大树上吊着一个人。孙将军认出此人竟是近身服侍明德帝的高臣良，惊得差点从马背上坠落。李夜则眼疾手快，纵身跃起，在空中将高臣良救了下来。

高臣良虽然狼狈不堪，却顾不上个人形象，双脚刚一落地，便急切地大喊起来：“太好了！李大人、孙将军、秦捕头，你们总算来了！皇上……皇上出事了！”

“怎么回事？” 李夜、秦卿、孙将军三人异口同声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