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4章 诡局迷局寻真凶

镇守边关多年，李忠对南蛮的诡谲手段可谓了如指掌。他精通操纵阴阳怪蛇，驾驭太阳鸟，更擅长以蛇毒与曼陀罗入药炼丹，手段狠辣。曾经遭受先帝的迫害，这段经历让他深刻洞悉了人性中的贪婪与懦弱，因此，他总能轻易捕获他人的弱点，并凭借毒药与迷药，将人心玩弄于股掌之间。

即便当年与阿史那古曾是生死仇敌，李忠亦是审时度势，巧妙地抓住了明德帝发动玄武门兵变之际，那千钧一发的时刻，救下了本已命丧李夜剑下的阿史那古。这一救命之恩，如同往昔那桩“双生怨”案件中，管家长子对施救者的感恩戴德一般，让阿史那古对他死心塌地，甘愿成为这场血腥游戏中最忠实的棋子。

阿史那古此人，本性耿直，谁对他施以援手，他便誓死追随。然而，他亦如饿狼般记仇，曾受过的欺凌，他铭记于心，绝不轻忘。因此，在先帝与通义王结为异姓兄弟之时，他内心深处对通义王充满了憎恨；而玄武门兵变那一刀，更是让他对李夜怀恨在心。多年之后，当救命恩人李忠略微暗示，李夜与通义王之后秦卿之间似乎情投意合时，他便欣喜若狂，主动请缨，执行那夺命的杀戮计划。

当这一切人物关系被抽丝剥茧般梳理清楚后，“无头佛祖”血案的凶手动机便显得昭然若揭。然而，其中却遗留了两个令人费解的疑点。其一，李忠与阿史那古，究竟是如何认定秦卿与李夜之间是情深意切的？

如果杀戮的目标群体是年轻的夫妻、情侣以及兄妹，那么，秦卿与白茗、白雯，亦或是李夜与汪嫣儿，似乎都更为符合这个条件。毕竟，在外人眼中，汪嫣儿才是李夜名门匹配的青梅竹马，长安城中更是流传着太尉府的汪大小姐，即将成为李夜的未婚妻。为何李忠能够洞穿表象，直抵事情的本质？

其二，李忠与阿史那古，又是如何得知秦卿就是通义王的后人的？

倘若推断出她与李夜是情侣尚且可以归因于暗中跟踪，或者在其身边安插了眼线，但秦卿身为通义王之女“林蓁”这件事，连她自己也是直到今日才恍然大悟。李忠又是通过何种渠道，能够提前一步获得如此隐秘的消息？难道说，除了六扇门内部，通义王旧部之中，也早已混入了朝廷的奸细？

这个结论，实在是太过惊世骇俗，秦卿下意识地抬眼，望向了身旁的李夜。

“双生怨”案件中的凶手，暴露出了诸多鲜明的特征：心思缜密，滴水不漏；幸灾乐祸，落井下石；更兼有两败俱伤，玉石俱焚的极端倾向。这是一个灵魂已然扭曲的恶徒，他残忍至极，却又仿佛丧失了所有人类应有的欲望，变得无欲无求。即便仇家早已化为尘土，即便江山易主，朝代更迭，他依旧乐此不疲地杀戮，仿佛制造人间悲剧，让旁人也如他一般活得凄惨，便是他最大的乐趣所在。

偏偏此人又有着极其惊人的耐心，可以像潜伏的毒蛇一般，蛰伏数月乃至数年之久。而他层出不穷的作案手法，以及频繁变换目标的习性，更是让他显得深不可测，难以捉摸。

秦卿感觉，眼下的局面，犹如一盘精心布局的棋局。这盘棋早已开局，无论输赢，对于李忠而言，不过是他左右手之间的相互博弈。输赢本身，对他而言并无实质性的重要，因为无论结局如何，他最终都会将棋盘打翻，收起棋子，然后重新摆上新的棋局。

这样一个喜怒无常、心思难以捉摸，时而狂躁如疯，时而低调隐匿的疯子，一旦他将李氏王朝与通义王旧部视为棋盘上的正反两方，那么最终的结局，即便不能达到两败俱伤的惨烈程度，他恐怕也会如同促成“双生怨”那样，让李氏王朝与通义王旧部，一同走向覆灭。

想到此处，秦卿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忧虑，脱口而出，唤道：“李大人？”

李夜正全神贯注地思考着心事，骤然听闻秦卿的呼唤，他立刻收紧了缰绳，放慢了马速，与秦卿并驾齐驱。“何事？”他开口问道，语气异常温柔，其中更是饱含着显而易见的担忧与心疼。

秦卿的心头泛起一股暖意，眼眶却又不自觉地泛酸。她生怕自己忍不住再次落泪，连忙偏转视线，吸了吸鼻子，将心中的担忧一股脑地向李夜倾诉。

李夜听完她的讲述，侧目凝视了她片刻，方才缓缓舒展眉头，柔声说道：“蓁蓁，你且先看看，先前我从高臣良手中为你夺来的，是何物？”

秦卿闻言一愣，这才想起自己怀里还揣着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她急忙掏出来一看，不由自主地倒吸一口凉气，惊呼道：“啊？这是……免死金牌？”

“嗯，”李夜点了点头，又补充道，“且收好，日后或许会有用处。”

仅仅这七个字，秦卿便已心领神会。她不知道李夜究竟是何时，又是如何设法求来这块免死金牌的，但她清楚地知道，与她一样，李夜也是在得知白茗出事的消息之后，才真正将李忠这个人放在心上。明明对于未来，两人都身处未知之中，明明清楚彼此的感情之路凶多吉少，他却一心一意地为她谋划退路，即便粉身碎骨，亦在所不辞。

这样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又怎能让她割舍？又如何能够轻易割舍？

自从白茗闯入荒庙营救凌清影事件发生至今，已然过去了将近两个时辰。秦卿与李夜都深知，白茗能够活下来的几率微乎其微。因此，抵达荒庙后，李夜并未浪费丝毫时间，当即下令千牛卫展开强攻。

对方并非孤军奋战，他们本想依仗大殿的有利地形，死守殿门，形成“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局面，以此逼退千牛卫。然而，千牛卫却并未遵循常理出牌。正面作战的几名将士，在李夜的亲自带领下，悍然硬闯殿门。与此同时，其余的千牛卫则如潮水般涌上，三下五除二便将那座本该鬼气森森的大殿，拆得只剩下几根光秃秃的柱子。

无论何等阴森恐怖的鬼域凶间，一旦被破坏成这般模样，其伪装的真相也必然会暴露无遗。此刻，殿内被围困的，是四个人。其中两人，外形酷似四五岁的孩童，由于身材矮小，尽管身手异常灵活，但在面对武功高强、配合默契的千牛卫时，他们依然处于明显的劣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