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8章 勇士断臂护红颜

昔日辉煌的殿宇，此刻却成了生死搏杀的修罗场。白茗，这位身经百战的汉子，在惊闻马嘶声闯入殿内的刹那，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以超乎常人的速度，用尽全身力气，将身旁的凌清影猛地抛向屋外。

“老伙计！”他声嘶力竭地呼唤着，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带阿影去找蓁蓁和李夜！快！阿影，告诉蓁蓁，南蛮蛊术，魑魅魍魉……快走！”

他口中的“老伙计”，是一匹通人性、与他心意相通的老马。接到主人急促的命令，老马毫不迟疑，一个矫健的腾跃，便稳稳地将软绵绵的凌清影揽在了背上。然而，它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身处险境，并未立刻奔逃，而是前蹄高高扬起，直扑白茗腿边那如同肉瘤般扭动的“人蛊”而去。

只可惜，这蛊物异常灵活。眼瞅着马蹄即将落下，它圆滚的身躯竟一扭，险之又险地避开，并趁势窜上了白茗的后背。老马顾及主人安危，硬生生调转了马头，躲开了即将踏中白茗的马蹄。在白茗“快走”的怒吼声中，老马带着满腔的不甘，鼻孔喷着粗气，冲出了大殿。

凌清影瘫软在马背上，浑身酥软无力，连转动眼珠都异常艰难。她拼尽全力，只为能多看一眼那渐渐远去的荒庙，多看一眼那个让她倾慕至骨的人。

就在马儿驮着她冲出殿门的那一刻，凌清影清晰地看到，白茗的身后，赫然多出一个身影。那人仿佛是凭空出现，即便之前白茗抱着她时，她也未曾察觉他的存在。当两人的视线交错的瞬间，那人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那笑容直让她心脏如遭重击，仿佛被一只冰冷的大手狠狠攥住，血液四溅，五脏六腑被搅成了稀烂的泥浆。

是那个突厥男人！那个偷袭她，并将她掳至这座荒庙的男人！凌清影永远无法忘记那张邪恶、凶狠又残忍的面孔。

然而，真正让她心如刀绞的，是男人手中赫然出现的一根绳索，正朝着被两只蛊物缠住手臂的白茗脖颈套去。

“阿莽……”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涌上鼻腔，凌清影凄厉的哀嚎，如同被折断的翅膀，撕裂了苍穹。

与此同时，另一边，李夜在踏出猫耳胡同之后，并未选择返回六扇门，而是径直朝皇宫方向而去。

他已无法再等待。贾伟杰的态度坚决，加上秦卿无意中撞破了他与贾伟杰的谈话，这一切都让他心知肚明，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

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是灭门之仇。即便贾伟杰不再阻拦，以秦卿那刚烈如火的性子，也绝不可能再与他李夜重拾旧情。

自前唐到后唐，无论是朝堂还是民间，大唐皆知晓通义王当年谋反之事，皆认为是奸佞当道，小人诬陷。然而，直至今日，皇室却从未有过为通义王昭雪沉冤的念头，也未曾为屈死的通义王府一百八十口性命，以及那五万战死的林家军正名。

皇权至上，即便是天家也对此装聋作哑，更何况朝中文武百官？即便是他李夜，也曾一度冷心冷情，在与秦卿相遇相知之前，也从未想过要为通义王抱不平。可通义王当年何其英雄盖世，麾下忠义之士更是数不胜数。即便朝廷十余年来一直追剿所谓“余孽”，那些死忠的将士及其后代，依旧如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这些人早已将替通义王报仇雪恨视为毕生夙愿。他们不惧生死，不畏皇权，纵使明知是螳臂当车，也誓要推翻李家王朝。之所以多年来一直按兵不动，皆是因为秦卿尚未长大。而今，李夜与贾伟杰的撕破脸皮，无疑是将秦卿彻底暴露在阳光之下。如此一来，无论秦卿是否愿意，她都将被道义与所谓的责任所束缚，不得不振臂一呼，成为后唐真正的叛逆者。

因此，不仅仅是秦卿，李夜也已退无可退。无论秦卿是否愿意嫁他，他都必须以身犯险，潜入宫中，与明德帝周旋，不惜一切代价，为秦卿赢得一张保命的符咒。

明德帝一早便被李夜气得够呛，就连他信任有加的高臣良，也似乎在一旁算计着他。午膳时，他食不知味，心中郁结，随手砸碎了一套茶具，才屏退左右，打算在养心殿内小憩片刻。然而，心事重重，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又因不想召见高臣良，便独自一人纠结了半个时辰，直到睡意渐浓。

迷迷糊糊间，他隐约听到有人在争吵。明德帝嘟囔道：“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光天化日之下竟如此吵闹喧哗。”说着，他翻了个身，继续试图入睡。然而，那争吵声却越来越响，隐隐还夹杂着李夜的声音。

李夜？明德帝心中猛地一震，一个激灵，从卧榻上一跃而起。

果然，随着他头脑清醒，外面的声音也变得清晰起来。确实有人在争吵，而且听起来，争吵的正是高臣良和李夜。

“哎哟，李大人，老奴求求您了，您就给老奴一条活路吧！”高臣良焦急地哀求道，“早上您才让皇上不痛快，皇上气得午膳都没好好用，连老奴都被轰了出来。眼下您又来了，您这是要老奴的命吗？”

“高公公，你莫要阻拦我，我找皇上，有急事要禀报。”李夜的声音透着急切。

“有什么急事啊？再急，还能比皇上的龙体要紧？皇上正在午睡，老奴给您跪下了，李大人，您行行好，赶紧回去吧。”高臣良依旧态度坚决。

或许是被高臣良的再三阻拦，李夜终于有些焦躁，声音不由拔高了几分，变得尖锐而刺耳：“高臣良，本官有军情要奏报皇上，你让禁军拦着本官，这是何道理？延误军情，你吃罪得起吗？”

此言一出，高臣良被吓得连连惊呼“哎呀哎呀”，门外也随即传来了“乒乒乓乓”的杂乱声响，仿佛一场混战即将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