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疑点重重，真相迷雾

明德帝最怕龙运不济，一听连坐这种阴险小人还要连累自己，哪里会有异议？大手一挥，急急道：“准奏！”李夜赶紧趁热打铁：“来人！速速去偏殿提李公公尸身，拖去后院行刑！”待两名虎贲军小跑着将李公公的尸体拖走，他才重新登上法坛，传令道：“尔等速将这里面的东西全部打捞出来，填土封井！”

案情至此基本真相大白，井中尸和怪蛇都乃污秽之物，不宜污了龙目。明德帝留下个小太监在现场监督，自己带人匆匆上朝去了。虎贲军行动力非凡，没多久，便将白骨和怪蛇统统打捞上来。秦卿方才那一眼并未看错，怪蛇确实已死透，此时装在一只只大木桶里，看上去除了恶心，再无任何攻击性。她瞧着心里痒痒，想要偷偷拿一条，又怕被人当成李公公的同伙，只好不停地冲李夜挤眼睛。

然，李夜见小太监查验完毕，直接命人将蛇抬走焚烧，居然连看都没看她一眼，直将秦卿气得恨不能上去踹他两脚。好在白骨生前都是人，不能随意销毁，李夜让虎贲军将他们暂时堆放在法坛下，等待三法司验尸后，再做处理。秦卿颇为好奇，悄悄凑近些查看。只见，所有白骨都纠缠在一起，几乎没有一具完整的。她数了数颅骨，不多不少，刚好九颗，心中莫名打了个突。九具井中尸，由擅长布阵的阴阳怪蛇包裹，便是名副其实的九宫八卦。即便秦卿不通风水，也感觉得到，这东西凶险异常，绝非善茬。

移开视线，她斜睨向白雯。见白雯脸色因呕吐仍显蜡白，一双眼睛却直勾勾盯着白骨，内里隐约透着兴奋。秦卿不免担心，“小威，”她悄声问：“你还是不舒服吗？”“不是。”白雯咽了口唾沫，神情有些古怪：“蓁蓁姐，你有没有发现，这一共有九具白骨，并且，都是女子？我瞧着，这些女子都是被杖毙的诶！也不知她们生前犯了什么错，执杖人竟采用了最残忍的法子将她们打死。唉！如此险恶布局，蓁蓁姐，你说，李公公除了针对皇上，是不是还有其他目的呀？”

这话说得秦卿眼皮一跳，忙将食指竖于唇边：“嘘！非礼勿视、非礼勿言！”她又不是瞎子，岂会瞧不出这些尸骨的猫腻？男子和女子的骨骼本质没有太大区别，只是男子的骨头比女子粗大，唯骨盆，反而比女子的窄小。眼前这九具白骨骨盆与全身骨骼比例对照，皆瞧得出是女子。但很显然，她们的骨盆并未发育完全，说明，她们生前全是尚未及笄的妙龄少女。还有她们的四肢，不管膝关节、肘关节还是桡、尺关节，都有断裂痕迹，即便井水和蛇毒腐蚀掉了岁月痕迹，仍能看出裂口参差不齐，就连颅骨上的凹陷骨裂，都历历在目，就好像，临终前有人拿榔头等重物，在她们全身的关节处狠狠砸过一遍。

布局者设计出此等凶穴，原本就是诅咒大唐皇帝和大唐龙运，杀人手段残忍些可以理解。但这，未免也太巧合了吧！坊间传闻，有两种人死后最易化作厉鬼。第一种是怀孕的女子，这种人突然暴毙，母亲势必为了保护孩儿，蜕变成最凶悍的恶煞。第二种，年纪轻轻的妙龄少女。这种人生前对未来满怀憧憬，突然死于非命，必不甘心，她们会化身厉鬼向无辜者索命，通常是最难对付的厉鬼。

偏偏数日前，明德帝杖杀的那三十余名锦绣宫宫人，其中有二十几个，都是正值妙龄的宫女。据钦天监监正大人说，那日明德帝因恼怒这些宫女没有贴身看护好欢宜公主和丽妃，杖杀前，专门命执法太监先打断她们的关节，让她们活活痛死。这种酷刑，无疑与眼前这九具白骨的死因极其相似。若非秦卿随义父不信鬼神，当真会以为，养心殿闹鬼一事，是这九具白骨化成的厉鬼所为。

秦卿从来不信巧合，只相信故意为之。她并不确定，这些白骨到底是很多年前丢进井里的旧尸，还是最近才丢进去的新尸。如果是新尸，被怪蛇啃噬干净皮肉后，难免遭受井水和蛇毒的腐蚀，与旧尸难以区分并不稀奇。稀奇的是，凶手是怎么在重兵把守的养心殿门口，堂而皇之把尸体丢进去的？肯定不能像今日这般堂而皇之地大兴土木挖掘深坑，那么，是养心殿附近，有地下密道吗？这个假设太匪夷所思，毕竟谁也不可能在先帝时期，就料到明德帝会建立后唐，并选址此处建造出养心殿。而修建一座宫殿，过程何其繁复？布局者亦不可能不考虑到，工匠们会不慎将地下密道挖掘出来的问题。

但如果不是新尸，凶手又是怎么在几年前，便未卜先知明德帝会性情大变，拿宫女撒气的？秦卿隐隐觉得，自己已经触碰到了禁区，若继续追查，定会牵扯出更多皇室辛密。